“七出之条,我用了不孝顺翁姑,当然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只是让你好下台,具体原因,你心里明白,如果不明白,我们不妨打开灵儿的坟墓,让官府一查究竟,有或者……”
他望着她,实在不忍心说下去,但是,他知道也必须说,他残忍,是因为,她曾经对灵儿很残忍,他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又或者,我帮你回忆一下在盐帮发生的事情。”
梁氏如同听到惊雷一般,整个人一震,骇然地看着他,然后身子开始发颤,“你……你知道此事?”
“知道!”独孤平凄凉一笑,“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二日,盐帮的人便来告知我了。”
梁氏盯着他,恶狠狠地道:“那么,你也该知道,我是被……”
“嘘!”独孤平伸出手指压住她的唇,眸光温柔无比,“我知道,不必说,这是你的报应。”
“那么,你的报应呢?”梁氏尖锐地问道。“我的报应,在灵儿死的那一日,便已经来到。”独孤平拖着沉重的步伐退后两步,哀伤地看着她,“我这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从年少到我死,都只有她一人,可我失去了她,这就是我的报应,没有
比这个更让我悲伤绝望了。”
梁氏仇恨地盯着他,尖锐地问道:“而你,如今是故意说这一番话来刺激我是不是?你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那么我是什么?”
“你是独孤夫人,仅此而已,我们之间,总算扯平了。”独孤平说完,转身而去。
“爹,你不能这样。”独孤珊拦住他,“你不能休了娘亲,她与你同甘共苦二十余年,你就这样休了她,外人会怎么说你?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就连名声都不顾了吗?”
独孤平没有回答,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他的脚步很沉重,一步步地走出了府门口。
独孤平没有回来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家不要了,家业不要了,亲人不要了,也无人知道他是死还是活。
阿蓁顾不得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独孤平已经心如死灰,就是强留了他,他始终都会走上他命定的一条路。
休书被送了出去,但是梁氏死活不愿意离开独孤府,独孤家的产业,由阿蓁做主,给了独孤朗打理。
独孤家的两位爷,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阿蓁严令之下,他们纵然心中有怨言,却是不敢跟漕帮的三当家作对。尤其,人家背后还有太子殿下做靠山。
独孤朗见梁氏不愿意离开,也不勉强,只是府中的事情,依旧由陈氏打理,陈氏恨极了梁氏,梁氏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墨冬被抓走的消息,由段棋告知了楚君怜。
“你说什么?墨冬是鲤鱼精?”楚君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她分明是一个人。”
“她确实是鲤鱼精。”阿蓁曾吩咐过段棋,不能说出墨冬曾救过楚君怜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反复强调,墨冬是鲤鱼精,希望他自己能够想明白。
“她现在在哪里?”楚君怜急问道。
“在护国寺!”段棋道,“百姓说要烧了她。”
“为什么?”楚君怜不解地问。
段棋苦笑,“因为百姓说,墨冬吃了很多小孩。”
“她有没有吃过?”楚君怜心头有说不出的苦涩,妖精,这个概念在他心里,从没有植根过。
“你说呢?”段棋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气愤,他竟然问这话,他就不该问这话,这若是让墨冬听到,该多伤心啊。
楚君怜想起墨冬那张倔强而柔弱的脸,自然不信她真的会吃小孩,但是,她是妖精。
“阿蓁早知道她是鲤鱼精?”楚君怜问道。
“知道!”段棋说。
楚君怜怔了怔,“但是阿蓁依旧收留了她。”
“是啊,二爷知道为什么吗?”段棋没好气地问道。
“为什么?”楚君怜望着她问。
“因为,三当家知道她是好的妖精,她没有害人,没有杀……”段棋说到这里,忽然止了话,墨冬不是没有杀过人,墨冬杀过,但是,她所杀的那些人,本来该是二爷杀的。
楚君怜怀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说下去?她有杀过人吗?”
段棋看着他,“杀过人就不是好妖精了吗?二爷杀过人吗?属下反正是杀过,还是说,在二爷心中,属下也不是一个好人。”
楚君怜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沉静地看着她。
段棋把与楚君怜的对话告知了梁汉文,彼时,梁汉文正在去盐帮的路上。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知道墨冬被抓走了,却什么也不做,真是枉费了墨冬对他这样的好。”段棋气愤地说。
马车哒哒哒地奔跑在西街的青石板街道上,身后扬起了轻微的尘埃。梁汉文听了段棋的话,只笑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