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他的心中,没有她罢了。
“当年她和你一样,初来这里时,伸手搂香。”
幽寂的房间里,徐徐响起男人轻缓暖淡的声音,他有一把很低沉动人的嗓音,声音很轻,却恍如低音音箱。
听来,撩拨人心。
这人一如多年前,完美得找不出半点的瑕疵,留洋归来,公子如玉,穿上那身彰显权势的军装,他是世人钦仰的顾家少帅。
风流满江安,当年一见,金风雨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昏沉的空间里,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屏风后坐了一个人,白色的复古袍衫,身影颀长,如古老温润的雕塑。
刚才她还没看到他,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心脏狂乱撕扯,她几乎忍不住要冲过来,撕开这黑暗,看看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是否如过去,一般无二。
可是,她想到了陆末年。
陆末年的命现在在顾庭斯的手中,她不计后果和顾庭斯闹掰,可能死的不是她,而是陆末年。
压下所有狂躁的情绪,她抬头直直地看向那模糊的人影,开口冰冷:“难得你还记得她,可她死了。”
他的声音无情绪起落:“这是她的宿命。”
桑晚安被他选中,成为桑妩的寄体,这就是她这一生的归宿。
他如此泰然自若说起一个人的生死,这个人,还是被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孩儿,他却丝毫情感都不曾给予。
顾庭斯的心,是豺狼猛虎。
“再说,她不死,你怎么活?”男人似在笑,沉沉的眸光穿过昏昏暗色看她,如此闲散,却教人心魄震撼。
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揪住,不用地收紧。
疼痛让她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难过的不只是自己取代了桑晚安的人生,还有更撕心裂肺的是,她如此明白,现在的生命,是顾庭斯给的。
这算什么,要了她的命,让她在石棺里悲惨哀鸣了八十年,日日夜夜阴风洗涤尝,遍最可怕的痛苦。
如今他又泰然自得的,如同神一般,恩赐她新的生命。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顾庭斯凭什么主宰了她的人生?
愤怒让她失去理智,那种汹涌而来的窒息感,如同在石棺里的感觉一模一样,让她痛苦让她恐惧。
她尖利嘶声:“我怎么活?顾庭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杀死我的,我只要桑妩那一生,不需要接替桑晚安的生命!”
她是那样简单的人,从不曾想过害人,也不曾贪心过要长生。
只想要安生走完桑妩的一生,承欢父母膝下,孝敬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儿孙绕膝。
平常人都能够有的人生,可她,什么都没有。
八十年,石棺封死,她撕心裂肺抓着石壁十指尽数成泥,一点点感受着死亡,无助,恐惧,最后都衍生成了怨恨。
顾庭斯永远不懂这其中之苦楚,他以为,只要他给她新的生命,就是天大的馈赠,她应该,懂得感恩。
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她该怎么评价这个男人呢,这么多年过去了。
世代变迁,高楼拔起,从战火纷飞的年代到太平盛世,他依旧以为,自己还在当年。
是掌控千万人生死的军阀,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