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疯狂地嘶吼:“顾庭斯,你才是罪魁祸首。”
杀了她,救活她,一切都是他在掌控,随意断人生死,又高高在上赐予她生命,把玩她的人生。
多年积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她握紧手包,摸到枪支冰冷的坚硬,多想朝着他打出无数子弹,把他的骨肉洞穿,看看他这颗心,是不是黑色的。
只是,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桑晚安已经死了,陆末年不能死。
不然,她就和顾庭斯是一丘之貉,罪孽深重。
爹娘时常告诫,无论世界多乱,人心多丑陋,做人必须要有底线,对无辜的人,始终要善良。
多年悔恨里,她始终耿耿于怀,当年不能为爹娘养老送终。
如今,不敢忘他们的教诲。
在她愤怒嘶声的控诉里,男人始终沉默,端坐在屏风后,安静神隐,如同他只是一个看戏的人。
笑看众生痴狂,他独自清醒。
好久,她终于安静,男人才幽声低语:“小阿九,他们的命与我而言,不过是蝼蚁,你和他们,不一样。”
好难得他愿意说这么多话,声色轻慢,那么温柔。
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残酷带血。
愤怒到了极点,她竟然冷静了下来,无比讥讽地说:“在你眼里,人命都是蝼蚁,顾庭斯,你真是个魔鬼。”
在如今法制严苛的年代,顾庭斯还保持着身为军阀时的高傲和戾气,随意把玩人命。
诸多道理,她无论如何,和他都是说不通的。
索性,便不说了。
“魔鬼吗?”男人声音里带了似笑非笑,玩味,凉薄。
魔鬼在唇中玩转几回后,他略是赞同地说:“果然是我教出来的人,只有你最懂我。”
如今世人眼中,他是心怀慈悲的在世佛陀,万人艳羡,万数称颂,他在他们的心中,是神。
唯有他的小阿九,知他是魔鬼。
这样的与众不同,让他如此的熟悉。
就比如多年前的民国,他在世人眼中,是手段很辣杀伐果断的残忍军阀,无人不惧怕。
唯有在她的眼里,他一如多年,永远是那个马背上风度翩翩温润的少年郎,温暖善良,她不怕他。
时光再怎么变,他在她的心中,总是和世人看到的不同。
不过是好坏颠倒过来了罢了。
他却依旧欢欣。
男人笑得温柔入骨:“小阿九,你瞧,你生来,便应该属于我。”
极致温柔里,藏着男人如狼一般的占有和觑意,不动声色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冰冷自信。
桑妩胸中骤然一阵恶心,翻天覆地的反胃,忍了好久,才压下了那阵让她无力的恶心感。
他越温柔,她就越恶心。
“你错了,最傻莫过于我,从来不懂你。”她脸色发白咬着唇,强压下心头悲呛,他说她懂他,何时懂过?
她讥笑出声:“若我不痴傻,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