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一、二、七、八之日,淳于越会亲自前往公子府给公子扶苏讲学问,今日是五月初七,淳于越下了早朝并未回府,与公子扶苏一同下朝,便直接随他一起去了公子府。
公子扶苏向来勤学好问,打小便是如此,可今儿却是有些反常,淳于越坐在上面讲学问,他却坐在下面单手托腮自顾自的盯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的轻笑两声。
淳于越问道:“公子今日似乎不大走心,如此欢喜,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如讲与老臣听听?”
公子扶苏被他三两句话拉回了思绪,却并未进入状态认真听课,反而与淳于越唠嗑起来,问道:“先生本是齐国博士,又是当代鸿儒,想来定也精通五子棋吧?”
“五子棋?”淳于越听得一头雾水,谦虚道:“说起弈棋,围棋老臣确实略知皮毛,不过这五子棋……老臣实在不知是为何物,‘精通’二字更是愧不敢当。”
公子扶苏闻言自是惊诧,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淳于越,道:“你不知?你竟是不知?”
淳于越微微低下头,而后讪笑一声,言道:“叫公子笑话了,老臣确实不知。”
公子扶苏不免有些狐疑,淳于先生一向谦虚谨慎,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可他也不至于会向他隐瞒什么,他适才说他不知五子棋为何物,定然不会有假。
可昨儿妙之亲口说了,五子棋在齐国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一种棋戏,先生身为齐国博士,一代鸿儒,理当精通五子棋的下法,即便是他高估了先生,那先生定然也对五子棋有所耳闻才是,可他为何说他不知五子棋为何物?
难不成……妙之在骗他?
可她为什么要骗他……
公子扶苏怔怔的,良久未语,单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淳于越见他不说话,便略显好奇的问道:“公子,不知这五子棋到底是为何物?”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学到老,活到老”,这句话不管放在现代还是古代,对于读书人乃至从事各行各业的人来说,都很是受用,像淳于越这样的鸿儒,自然也不例外。
公子扶苏一心斟酌着姜妙之为何要骗他,自然无心细细为淳于越解说,最终只是简单的搪塞道:“五子棋棋具与围棋互通,又称‘连五子’,便是黑白双方互食棋子的棋戏。”
淳于越听得似懂非懂,只是思忖着,光听不做还是什么效果,若有幸能得公子亲自示范,那自然最好。
他是这样想的,岂知公子扶苏忽然撑着面前的书案站起身来,蹙眉道:“先生,我手头有些急事得出去一趟,恐怕不能在此听先生讲学问了。”
淳于越自知公子扶苏有心事,他既然急着去办事,他自然也不会阻挠,况且,倘若他硬是将他留在这里,即便他讲得再绘声绘色,他也听不进去半分。
“公子去吧,老臣告退。”
公子扶苏得了应允,也来不及先送淳于越离开公子府,便急忙先行离开,灌童守在屋外,见他匆匆忙忙的跑开,亦是想赶紧追上去,可匆忙之下却也不忘礼数周全,转过身来对着淳于越行了个礼,而后方才跑出去追上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心中有惑,自然急着想要解开,于是乎推掉淳于越的讲课便来到了将军府,进了上院便望见姜妙之坐在院子里,席地而坐,桑芷跪坐在前面为她捏腿。
公子扶苏与灌童一声不响的进了院子,而彼时姜妙之却是背对着院门,自然不知他们过来,倒是桑芷,一抬眼便看见他们进来,立马知会了姜妙之,言道:“姑娘,我家公子来了。”
姜妙之原以为公子扶苏这两天不会过来,忽听闻他过来,心里头莫名其妙很是欢喜,当即扭头望着他,笑问:“你怎么来了?你昨儿不是说这两天没空过来的么?你是不是特意抽空过来看我?”
公子扶苏一直都没有说话,走到姜妙之跟前来,她仰头,他低头,二人这样一对视,原本想要发落质问她为什么要骗他,可当真到了这个时候,一看见她那双清澈的双眸,他这脾气便莫名其妙的发不出来了。
姜妙之凝视着他,忽然又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公子扶苏微微一愣,姜妙之冲他露出一笑,言道:“其实我也想你了。”
听到这话,公子扶苏这心瞬间软了,浑身上下亦是酥酥麻麻,笑道:“果真?”
姜妙之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公子扶苏闻言顿了顿,又想起了姜妙之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妙之,你昨儿同我说五子棋在你们齐国乃是家喻户晓的一种棋戏,甚至于脸三岁孩童都精通棋技,昨晚回府之后,我便找来府上一个齐国人与他对弈,可他却说不知五子棋到底为何物,也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