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给他爱,但是原来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权力才能够给予。
转身出了房门的李琮心,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中,曾经的恐惧、犹疑、容让都在失望和嫉妒的火焰中被烧毁殆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丝夹杂着寒意袭来,瞬间就打湿了李琮心的面颊。
郑亲王并没有如约来京,半路被挡在距京三百里落雁坡。李琮文的手段,在她收拾李琮瑄的时候,李琮心就见识过,也许她就要逼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
临来前,李琮心已经发出了召集令,现在先皇留给她的三千影卫军应该已经集结到王府,她也早已经联系妥当今夜负责守皇城的戴宗胜,他曾是煜家军旧部,也是柳言的手下,对煜家忠心耿耿,一旦她发起攻击,就会在皇城内为她做内应。
成败就在今晚,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琮心一路策马奔驰,飞奔回王府。可是进了府门,府院内却安安静静,迎面站着的只有柳言。
绵绵的细雨中,柳言身上穿的藏青色长袍早已经湿透,人却依然站的挺拔笔直。如月拿着伞站在他身后,伞收着,如月也淋的透湿,在雨中瑟缩着,象个落汤鸡。
只一瞬间李琮心似乎就明白了状况,临出发前,她派人去给柳言送信,让他今夜速离京。她早应该想到他不会一个人走,她只是没想到他所做的好象远不止这些。
“人呢?”
李琮心不看柳言,直接问如月。
如月哆嗦了一下,砰的跪在了雨地里,战战兢兢的指着柳言道:“求主子恕罪,是。。。是柳主子他,他。。。”
李琮心看向柳言。
柳言撩衣也跪在了地上,地上的积水一下子漫过了他的膝盖。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柳言在李琮心面前就没有跪过,如果放在平时,李琮心怎么会让柳言跪她,她从来都敬慕他、依赖他,可是此时李琮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言,却没有动,沉默的看着他双手支在泥泞的雨地里,在她面前俯身低头。
“是我私用了殿下的令符,取消了殿下今晚的计划。”
在天鸢,每个皇女都有自己的令符,后来先皇在世的时候,又授与了李琮心一枚隐卫门的玄铁令。因为是先皇钦赐,所以比原本的令符更加尊贵,更重要的是,玄铁令可以调动先皇私属的隐卫。
得到玄铁令后,李琮心就把自己原来的令符给了柳言。皇女的令符非同小可,见符如见人,李琮心等于是把自己全交到了柳言的手里。而今天在她和皇上的生死对决中,他却用她给予的信任,违背她的命令,破坏她的计划。
李琮心没有追问柳言原因,现在再调集影卫,与戴宗胜联系已经来不及了,皇上现在对她步步严防,有了今夜的动静,难保明天宫里没有风吹草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来事情就没有万全的把握,如果皇上有了防备,再要起事便是死路一条。
连柳言都背叛了她,忽然间她只觉得心灰意冷,心中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变得如死灰般冰冷。
她沉默的从柳言身边走过,如月赶忙起身追上去伺候。
她方才在雨中湿了衣服,进屋后,小厮们立时忙乱了起来,忙着给她净面,更衣,院中只留下柳言一人孤独跪在雨中的身影。
等李琮心都收拾停当了,柳言跪在门外求见,堂屋距王府大门几百米远,他是一路跪行到门口的,李琮心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膝盖带着血,混着他身上淌下的雨水,湿了一地。
李琮心再也忍不住了,弯腰要扶他起来,但柳言却执意不起,叩地请罪:
“柳言未经殿下准许,擅作主张,私自动用皇女令符,甘领责罚。”
李琮心只觉一阵气苦,不再扶他,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向来我敬重你,凡事都是我依从你,你眼里心里何尝有我。从头到尾你自己早拿定了主意,如今来请责,你倒说说我该怎么罚,如何罚?”
柳言直起身子,看了李琮心一眼,复又垂下头。李琮心见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有握,竟是一副惶恐可怜的样子。
柳言在人前向来文雅端肃,她从前别说斥责于他,便是重话也没说过他一句,如今对他这样疾言厉色,若是在一天前,她想也不敢想,现在见他这样的情形,心早已经软了一半,不忍见他跪在地上,叹气道:
“算了,你起来吧。一切都是天意,我不怪你。”
“殿下不想问我这样做的原因吗?”
柳言仍坚持跪在地上,一双凤目黑的看不到底,恳切的看向李琮心。
呵呵,李琮心在心里轻笑,色如花瓣的唇角带着一丝苦涩:
“为什么?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柳元帅忠心报国,心系大业,煜家军人人敬服,如今天鸢先皇浦逝,政局未稳,外敌当前,若再起内讧,江山可危。而且当今的皇上论才能德行,比我这个不中用的四皇女要强多了,我说对了吗?”
似被李琮心锋芒毕露的话刺到,柳言受寒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他闭了下眼睛,残留的雨水从他长而卷曲的睫毛上滑下脸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是,我的确考虑过天鸢的局势,但是难道殿下以为,在我心里就。。。真的就没有殿下吗?没有为殿下考虑吗?郑亲王被拦在落雁坡,皇上对殿下显然早有防备。新皇登位,朝中势力分化,谣言甚嚣,由此使得皇上对殿下猜忌甚重。
如今皇上屡屡试探,若是殿下有异心先动,正好授人以柄。更何况此番殿下意气用事,仓促行事,并无胜算,柳言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