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青莺进来,就在炕边跪了。萧清婉笑着令她起来,就道:“这些日子,你可有再见尤尚仪?”青莺身子微颤,忙道:“自娘娘教诲过,奴婢再不敢生二心的,与长春宫也没再往来,请娘娘明察。”萧清婉笑道:“你没二心,本宫自然知道。就是你见了尤尚仪,本宫也并没责怪你的意思,你怕些什么?这会子叫你过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你去传,你可愿意么?”青莺便道:“娘娘自管说来就是。”萧清婉就细细的说了那话。青莺听了,道:“娘娘吩咐,奴婢记在心上了。这几日咱们这儿没什么动静,长春宫必会打发人来的。”萧清婉笑道:“你既应承,那就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日该着你上宿,你出去收拾收拾罢。”
青莺出去,穆秋兰便领着宫人,打了热水进去,侍奉萧清婉睡下不提。
翌日,穆秋兰果然便从库房里将那副齐眉祝寿的绣图搬了出来,又另选了几样摆件摆了。萧清婉细细打量了那绣图的针脚,心里忖度了一番,就让明月放了黄花梨木的小几,将那绣图安放其上,自选了几样针线,就坐着补绣了起来。因是补绣,与初绣不同,要揣摩原图上的针法,比着绣了,才能不让人瞧出瑕疵。萧清婉绣上几针,就停手想想,再绣。这般绣了半个时辰,便就觉着眉眼饧涩,肩膀也有些僵了,就放了针,仰了仰头。一旁明月瞧着,就上来,替她揉捏。
萧清婉见她来服侍,便笑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明月听了这话,眼圈立时就红了,道:“娘娘自是没得说的,都是那起奸人挑唆!只是奴婢还想向娘娘求个恩典。”萧清婉听着,却闭了眼睛养神。明月看皇后不发话,也不敢再说。好半晌,萧清婉才又道:“可是想同青莺分开住?”明月道:“奴婢还未说,娘娘就都知道了。”萧清婉就笑着道:“本来,这也不当什么。既是你们不对盘,分来住也是好的,也免了许多口角。只是青莺……你是知道的。本宫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她身边,留神着她的言行。穆姑姑自然是不行的,绛紫不伶俐,文燕又太优柔寡断,本宫思来想去,还是你更合适些。当然,你若不愿,本宫也不会勉强,就将你们分开来住。”明月就跪了,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才道:“娘娘既有用的着奴婢的地方,奴婢自然万死不辞。”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你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与她们不同。本宫对你,是放心的。”
两人说了些话,穆秋兰进来道:“娘娘,内侍省的人将这月的月例送来了。娘娘要不要去看看?”萧清婉道:“这个月倒是准时候送来了,左不过就是份例上的那些东西,不看也罢了。你看着记了册子,就入了库罢。”穆秋兰应声去了,不多时又捧着一个雕花纹奁盒进来,道:“娘娘,内侍省的人说,皇上日前命造办处给娘娘造了几样镯子,今日得了就同着月例一道送来了,请娘娘瞧瞧。”萧清婉便来了兴致,停了针线,笑道:“拿过来。”穆秋兰走上前去,将奁盒放在娘娘跟前,自揭开了盒盖。
萧清婉见里头果然放着六对金镯子,有素面雕花的,有镶宝的,嵌玉的,款式不一,做工华美。把玩了一回,就笑道:“怎么都是金的?”穆秋兰道:“是皇上说,入了秋了,天也逐渐凉了,戴着金的好看。”萧清婉便自盒里拣了一对嵌红宝石刻莲花纹的镯子出来,道:“这对镯子意头好,你给包了,再挑上几样补品,就给静昭仪送去。她才有了身子,要好好补补才是。”穆秋兰应了,笑道:“娘娘这段贤惠,真是世人难及呢。”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你去时,记得跟静昭仪递一句话,就说‘皇后娘娘记挂昭仪的身子,叫昭仪别乱吃东西。’”穆秋兰虽不解其意,还是应了,道:“奴婢记在心里。”萧清婉点了点头,将盒子盖上,递与明月道:“收起来罢,这一时也用不上的。”因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有日子没听见梁美人的信儿了,她还好么?”穆秋兰回道:“没听见信儿,想来就是好的了。她位低人轻,又不得皇上喜爱,便是怀了龙胎,也不怎么惹人的眼。”萧清婉听着,就又取了针线绣了起来。
穆秋兰见皇后再没别话,就拿了那镯子转身要去,却听萧清婉又道:“这贵妃也好能耐得住性子,竟能容梁美人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倒是小瞧了她。”穆秋兰怔了怔,口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还是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