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这便转身欲要带人出去,田相公唯恐事情最后败露,他得遭罪。倒不如自己主动招供,保不准他们能从轻处置他,他连忙唤了一声,却见乜湄猛然回首望着他。那凶狠的目光里尽带杀意,他顿时住嘴,顿了顿方才坦白,道:“那魏家人搬走了……”
那内监闻言停步,乜湄斥道:“你胆敢戏弄我!”
“不是!”田相公急道:“我哪敢戏弄你,这都是真的。魏家人真的已经搬走了。”
乜湄垂下眼帘思虑了一番,训斥道:“搬去哪儿了!”
田相公断断续续道:“好……好像是……江西。”
乜湄已察觉他定是知道的,便怒道:“江西那么大!到底在哪儿!”
“新……新建。”
乜湄这才放下佩刀,握在刀柄瞥了眼田相公,冷冷的哼了一声,正想转过身离去,却又怕走漏风声,便又抬臂将佩刀架在他脖子上,田相公大惊,道:“你!我都如实告诉你了,你可不能杀我!”
“我可没说过你告诉我了,那我就不杀你。”
田相公一时情急,口不择言,道:“我……我告诉你,我娘子在宫里可是……”
不等田相公说罢,乜湄便偏转了刀锋,一刀了解了他的性命。
乜湄偏生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杀人时竟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只见她毫不在意的扔下刀,转身云淡风轻道:“烧了吧。”
“是。”
内监见乜湄出了去,自然是紧跟着,献媚道:“姑姑,那新建那儿,咱们可是要派人过去找找?”
乜湄侧目剜了他一眼,道:“自然要派人过去找。”
“那咱们应该派谁过去?”内监讪讪问道。
乜湄头也不回,只道:“你去。”
“奴婢?”内监连忙推辞,道:“奴婢可不行,奴婢没那本事。”
乜湄闻言停步冷眼瞧着他,他自然被瞧得浑身冒冷汗,讪笑道:“奴婢去,奴婢去。”
至于田相公死前说的那句话,乜湄倒是没听得明白,也亏了他没说出来,否则,恐怕连田氏也不能幸免于难了。
翌日朱佑樘忽然提议带着张均枼去寿宁侯府,张均枼心里头自是不愿意,她自得知金扶并非她生母后,便再也不想回去,除非是万不得已,便是张峦过世那会儿,她方才回去待过几日。
奈何朱佑樘执意要带她回府,她这做人女儿的,也委实不好拒绝。
可坐在马车上,她却是愈发不安了,有意无意的问道:“陛下何故非要在今日带臣妾回去?”
“今日得空,那便今日回去,况且,咱们不是好些日子没回去过了?”
张均枼就势枕着他肩头,道:“臣妾不想今日回去。”
朱佑樘有些困顿,道:“这是为何?”
张均枼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不言语,彼时马车忽然停住,只听闻外头一声训斥,有人道:“让开让开!”
这声音听着不像是他们的人,张均枼正巧借此机会起身移步至马车门口,掀起帘子看了看,只见前头也有一辆马车,同他们的马车多面而遇,因这街道狭窄,必须有一辆得原路返回去退让。
南絮见着张均枼出来,便低低的唤了声“娘娘”。
对面那领头的侍卫又斥:“还不快让开!知不知道这是尚书夫人的车驾!快让开!”
张均枼由南絮搀扶着,悠悠然下了马车,近前淡然问道:“你家尚书大人,姓甚名谁呀?”
那领头的见了张均枼,竟是不屑,道:“告诉你怕叫你吓着,识相的赶紧滚开!”
正说着,那马车门帘亦被掀起,车内妇人见是张均枼,心下一惊,连忙走下来,张均枼亦瞧见了她,冷笑道:“原来是彭韶。”
“放肆!彭尚书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这领头的方才言罢,彭夫人已赶过来,慌慌张张将他推开,望着张均枼讪笑道:“皇……”
张均枼忙打断,阴阳怪气道:“彭夫人养了条好狗。”
彭夫人连忙赔罪,道:“他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
张均枼垂眸间无意瞧见彭夫人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她送给朱祐杬的那对,她压着心里的火气,道:“彭夫人手上的镯子,怕是价值不菲吧。”
话音方落,朱佑樘已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张均枼未回他,彭夫人垂首看了眼那镯子,同张均枼笑道:“这是兴王爷送给大人的。”
朱佑樘正巧听去,不免一愣,朱祐杬送彭韶镯子,这二人怕是不简单。
张均枼见势煽风点火,道:“看来老四与彭尚书好交情!”
彭夫人哪里知道个中意义,应和道:“大人常去王府,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想这交情是挺好的。”
朱佑樘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张均枼就势作不悦模样,哼了一声便转身上了马车,朱佑樘忙不迭跟上去,唤道:“枼儿。”
张均枼气鼓鼓道:“老四即便不喜欢臣妾送的镯子,也不该转送给旁人!”
朱佑樘怔怔,道:“那镯子是你送的?老四真是太不像话了!”
而今朱佑樘已对朱祐杬起了疑心,亦对彭韶略有反感,说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两辆马车所停之处,正是茗品茶楼前,是以这一情景,皆被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坐在茶楼二楼雅座的谈一凤,想他可是全然注意着的。
张均枼一举一动,甚至她心中想的,他都了如指掌,并非谈一凤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只是他的心,在张均枼身上,所以张均枼心里想了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
若他想的没错,张均枼接下来,就要对彭韶下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