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废后当年因掌掴万氏蒙冤被废,此事在王皇后心中已然成了阴影,故而她入主中宫十余载,皆处处隐忍,不论万氏如何嚣张跋扈,僭越礼数,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听张均枼一言,万氏此意分明是要取她性命,且如此明目张胆,即便她无恙,只怕日后也免不了再受万氏欺压。
易储风波未过,而今陛下待万氏已是疏离,明日陛下前去西郊祭天,两日不在宫中,于她而言正是个大好的机会。
假若能将那刘娘子收买,必然是更好!
第二日祭天,王皇后身为国母,自需同行,祭天仪式一结束,便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女人家总有诸多理由回避,王皇后只言身子不适,便早一日回了宫。
“娘娘,”束翕端来熬成汤的商陆茎,王皇后未曾回话,站起身便直接越过她走出殿去,束翕便也转身跟了去。
这边万贵妃倒不曾为受了朱见深的冷落而哀愁,侧卧在美人榻上拨弄着丹寇甲,甚是悠闲,唇角笑容浅浅,似乎很是欣喜,红箩炭在榻下烧得正旺,屋子里头暖洋洋的,颇是叫人困顿。
都人进门带了一身的寒气过来,脸颊已冻得青紫,却依旧躬身禀报:“娘娘,皇后来了。”
“皇后?”万贵妃抬眼眉心微微拢起,目中皆是不耐烦,“她不是随陛下去西郊祭天了?找本宫做什么。”
话音未落,王皇后便已领着束翕进了殿,听她那么问,便面带笑意的走去里屋,和声悦道:“自然是给万妹妹送补身子的汤药来了。”
万贵妃作势要起身,刘娘子在旁见状忙过去扶起她下了地,越过王皇后径直走去束翕跟前看了眼木托上的汤药,随口问:“这是什么汤药?”
王皇后转过身望着她,“妹妹糊涂了?这是人参汤啊。”
“人参?”万贵妃心下一震,说起人参,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昨儿早晨差人送去清宁宫给张均枼补身子的假人参,此回皇后无缘无故的送来人参汤补身子,恐怕来意不简单。
“对,”王皇后忽然加重了语气,“千年人参,好东西,大补。”
闻言万贵妃瞥了眼那所谓的人参汤,随即轻笑,“这么好的东西,自然得是姐姐你的,岂能让臣妾这个后人捷足先登呢,”果然如她所料,这就是昨儿送给张均枼的那支。
“妹妹不要?”王皇后薄唇微扬,“那本宫就不客气了,”说罢端起人参汤一口饮下。
万贵妃望着她饮下人参汤,又重重的搁在木托上,而后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不禁冷笑,轻语道:“还当是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原来是在试探本宫。”
“皇后就是个笑话,娘娘何必理会,”刘娘子闲着斟茶,见势亦嘲讽了几句。
万贵妃转身随手拿起刘娘子倒下的茶,略略珉了两口,放下茶盅望着刘娘子,却见她面色似乎有几分张皇,眼神又飘忽不定。
“对了,早前安插在咸阳宫的那个都人现在何处?”
“瑾瑜?”刘娘子毫无底气,“瑾瑜早不知去向,原先在咸阳宫时,就不怎么听从奴婢的摆布。”
万贵妃剜了她一眼,“都是一群废物,本宫养着你们吃闲饭的吗!”
刘娘子垂首不敢言。
都人又来通传,言太子妃来了,万贵妃冷哼了声,“让她进来吧。”
张均枼听闻皇后回宫,便猜到他定已有所动作,而今过来,自然是看好戏来的。
“臣妾见过万姨娘,”张均枼微微欠身。
万贵妃上前打量着她,“皇后前脚走,太子妃后脚就过来了,莫不是,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