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惜云斜签着身子在她右手边坐着,老僧入定般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暗道这位二奶奶好厉害的一张嘴。
闻莺她是知道的,早些时候也是王夫人屋里的人,如今听她这么说,看来是给了二房了。
当着王夫人的面说她又馋又懒,不就是明着说王夫人不会调教下人么?
又拉扯出太后娘娘,看来是显摆娘家权势的样子。
大有今儿你不发放了那奴婢,别说我一个人,连带整个顾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但王夫人的为人董惜云是深知的,她看起来是个最和善最普通的慈母,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如今被人这么当面甩耳光似的要挟,自然是不肯的。
果见王夫人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几乎咬牙启齿道:“既然是宫里的赏赐,那断断不可能如此了事,来人,到二奶奶房里把闻莺丫头给我绑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
最后一句话却是盯着顾馨竹的眼睛说的,顾馨竹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很快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姿态。
外头已经有人答应着去了,不知是不是心虚,顾馨竹沉默了一会子还是开了腔,“难道母亲信不过媳妇儿?闻莺算个什么东西,媳妇儿绝不与她那起下作的奴才秧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嘴去。”
王夫人没有理她,这时屏风后头却绕出个人来。
“咱们太太全是为了二奶奶好,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人打法了,这些刁奴到外头一顿胡说,不说她们自己犯了错惹主子生气,反倒要说咱们主家如何刻薄寡恩呢到时候别人问起她是哪一房的丫头,岂不连带着奶奶坏了名声”
进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眉眼还算周正,梳着中规中矩的高髻,鬓边一支朴素的老银扁方。
董惜云认得她是贺老爷身边的崔姨娘,听说早年因家乡闹饥荒而逃出来,在路边就快饿死了,得了王夫人的一饭碗。从此便跟了王夫人,更由王夫人做主给了贺老爷做小。
细细回想起来,这崔姨娘自己并没有儿女,对王夫人是极忠心的。
王夫人见了她总算抬了抬眼皮子,“你倒有良心知道说这话,我怎么觉着我们二奶奶以为我要害她似的?”
顾馨竹被她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看得有点抬不起头,崔姨娘笑笑:“太太如今也会拿我们做下人的打趣了。”
说着便给王夫人行礼,又给董惜云和顾馨竹行礼。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董惜云忙站起身,“姨娘不必客气。”
顾馨竹却依旧稳坐如山,连看也不看崔姨娘一眼。
不多会儿功夫外头传来了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赵兴旺家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仆妇,两个人竟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进来,那女孩儿的脸被头发遮住了看不真切,依稀能看见脸上脖子上手腕上全是青紫的伤。
董惜云不由一愣,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人打得这样了?
可一见顾馨竹慌了神的样子,当即又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二奶奶自己的如意算盘本来算得不错,先将人打个半死,再跟王夫人闹一闹让她同意撵人,到时候把人往侯府外头一丢生死随她去,还有多少气出不得?
可怜也是一条人命,从前看着那闻莺小小年纪就十分沉着稳重,如今十七八岁了怎么反倒毛毛躁躁打坏主子的东西了?
想想都不大叫人信服。
正思忖着,就听见王夫人沉声怒斥,“不怕死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说得本来几乎瘫在地下的闻莺浑身抖得厉害,哪里敢抬头,不过捣蒜似的连连磕头,“求太太开恩,奴婢自小在赵奶奶手里出来,一向都守本分,决计做不出背着奶奶勾引二爷这档子不要脸的丑事。我们奶奶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奴婢着实冤枉,求太太开恩,太太给奴婢做主啊”
额头砸在青砖地板上发出一阵阵砰砰砰的响动,王夫人抬起眼觑着顾馨竹冷笑,“哦?竟不关那太后娘娘赏的碧玉镯子的事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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