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子人前前后后地一道进了屋,屋里除了王夫人,个个都站了起来,别人犹可,贺从蓉见了董惜云早笑嘻嘻地上来一把揽住她取笑。
“当初就想着怎么没有个你这么样的亲姐妹呢,谁知道老天倒疼我,叫你嫁进咱们家给我做了嫂子”
董惜云脸上微微泛红,忙先规规矩矩给王夫人行了礼,王夫人笑着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蓉丫头带着你大嫂子跟大伙儿都见见,我就躲个懒了。”
贺从蓉得了王夫人的令,忙拉着董惜云的手朝众人走去,第一个引见的就是方才在门口巧遇的贺家二少奶奶顾馨竹。
“这一位是二嫂,如今她可是咱们家最最金贵的一个人啦”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董惜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妯娌,生得肌肤颇丰珠圆玉润,丹凤眼柳叶眉,也算是个美人儿。
董惜云忙笑道:“二奶奶好福气。”
谁知顾馨竹不过朝她点了点下巴就一句话也没有了,贺从蓉脸上登时就不大好看,董惜云忙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大方笑道:“二奶奶已经见了,三姑娘在哪里呢?常听你说三妹妹这样三妹妹那样,如今也不给我引见引见。”
话音刚落贺从芝已经凑上去一把拉住董惜云的手,“小妹见过大嫂子”
说罢便将董惜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都说娴儿姐姐生得好,如今一比对竟也寻常了。”
董惜云没想到她会拉扯上娴儿,一时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却听王夫人干咳了两声,“好了好了,一个两个只管在底下罚站不成?芝儿也会胡闹。”
贺从芝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心里本有些不安乐,但见董惜云并没有什么,一时也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嫂子比二嫂子可好说话多了。
当初的大嫂就是个美人,不过她过世的时候自己只有七八岁,还记不得太多事,如今这一位也生得极俊,大哥哥倒是个有福的。
小姑娘心里瞎琢磨着挨了她母亲身边坐下,心里对这新来的大嫂子好奇得不得了,就盼和她多说几句话,谁知董惜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顾馨竹却硬邦邦地先开了口。
“媳妇儿有件事不敢专断,今儿特来讨母亲的示下。”
话说得客气,语气却并不恭敬,甚至带着些火气。
王夫人的脸上也全没了方才的笑容,却并没有立刻搭理她,反而旁若无人般侧过头朝侍立在她身边的琉璃抱怨,“邓娘子的手艺真是越发粗糙了,这白糖糕做的跟街面上买的倒差不多了。”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不愿意同顾馨竹谈论她想说的那件事。
琉璃小心翼翼地应着不敢多话,不知顾馨竹是不知好歹还是自视太高,竟丝毫不知道变通似的,仍旧那么抬头挺胸地坐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婆婆。
这时屋子里虽然坐满了女眷,却已经早没了方才的笑语,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姑娘们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婆媳要商量的事,想必不是她们几个闺阁少女方便去议论的。
董惜云虽初来乍到,但她毕竟是这个家的大儿媳妇儿,看这屋里不是小姑娘就是大丫鬟,谁也不能出声,便站起来向王夫人笑道:“孩儿从家里带了一些个小玩意儿给几位妹妹,难得这么齐全,不如这会子就带她们到我屋里去吧,也不在这儿闹着母亲了。”
王夫人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半晌方缓缓点头,眼里略有赞叹的意思。
“虽然你才过门,但既做了咱们家的大*奶,家里的事也须得帮着打点打点,如今你且留下,琉璃送她们姐儿几个出去吧。”
琉璃应声上来,一会儿功夫整间上房便只剩下她们婆媳三个。
王夫人轻抚着花几上一盆开得正好的西湖柳月不再作声,似乎打定了主意三缄其口不闻不问的样子。
顾馨竹显然没想到王夫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没脸,先是对她爱理不理,跟着又把寒酸大嫂留下看她的笑话。
当即脸上更添了几层薄霜。
想她父亲在朝里的威望,虽然没有个伯爵的名头,可谁都知道南安侯府人才凋零早已日薄西山,靠的不过是祖宗留下的好名声罢了,而他们顾家的兵权确是实实在在的。
便冷冷哼了一声,“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敢劳烦母亲,不过闻莺那丫头实在放肆,平时又懒又馋也就罢了,竟还毛手毛脚打烂了媳妇儿最心爱的碧玉镯子说起来母亲也是知道的,就是几年前太后娘娘赐给我母亲的那一套碧玉头面里头的一件,我们姐妹几个出嫁时母亲一人给了一件,权当个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