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周氏领着董大嫂和关二嫂来墨韵堂请安。
王氏笑着道:“昨**们送来的金刚酥,听着名字怪吓人的,可是细细品起来却极易克化。我牙口不好,平时极少吃甜点,可是你昨天送来的,我愣是多吃了两块。”
柳周氏不由眼笑眉舒,言笑晏晏,“即是婶母爱吃,回头儿多做几回。”
“没得麻烦,偶尔吃一次便罢。”王氏昨天听说柳周氏做了一个半时辰才烤了一缸,害怕太过麻烦她,毕竟人家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做厨子的。
“不麻烦,不麻烦,倒是儿在院子里挖个地灶做烤缸,婶母也不怪罪,儿是真过意不去。”柳周氏就道,暗地里瞥了温幼仪一眼。
王氏哑然失笑,“不就是一个地灶吗?那还值得甚?莫说是地灶,只要周家侄女喜欢,客院的墙我都是愿意扒的。”
温幼仪却心生警惕,抬眼看了看柳周氏。
她前世根本就没有见过柳周氏,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知道柳周氏领着家人在萧府一直住到刘骏登基,然后就回襄阳了。
前一世,因为温幼仪做了皇帝的妾,惹得她外祖家根本就不理她。
任何事情都不和她说。
曾经有一次,她向刘骏要求加恩于萧宜修。可是圣旨到了萧府,萧宜修却以身体不好为由直接拒绝。而后,他领着谢婉和孩子们奉萧纥王氏出外游玩,一点面子也不给温幼仪。
柳周氏的阿翁是襄阳太守,极得刘骏信任。可是柳元景却有一个心头大憾!那就是他唯一的孙子是个先天残疾。
生下时手脚就有问题,行走不便。
这些年,为了替孙子看病,不知抛费了多少家产,可是却没有一名郎中能治好的。
柳周氏会不会是为儿子而来?毕竟萧府里的阿黑可是极有名气的,外面都传言它寻到了仙山洞府里的仙液。
这些年来,为了害怕阿黑招人惦记,温幼仪和姚思谦再也没有往外拿过空间水,只是给家里人服用。除了当初送给陆策的那几瓶,世上再无其他的空间水存在。
温幼仪决定暗自留意,若是柳周氏真是为了儿子的残疾而来。视其情况而定!若是和萧府关系好的,送她一瓶也无妨,若是和萧府关系不好,就推说空间水已经全部送人了。
柳周氏又和王氏寒喧了几句,果然将头转到温幼仪这里,“听说温姑子的字写得极不错?而且,又会做五言诗,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是不敢相信呢。可是来了萧府才知道,果然如此。”
王氏是最喜欢别人夸她家的两个姑子,心中虽喜嘴上却依旧谦虚:“小孩子家家的,功力不到,不过是随便写写画画。做诗更不用说了,不过是别人看她年纪小,虚抬着她罢了。”
柳周氏就摇摇头,语带亲切,“婶母太过谦虚了,若是真像婶母说的那样随便写写,随便做首诗,温姑子怎能被鬼谷门收为子弟?”
说到这里,她又将头转向萧若眉,“这玉清姑子更不用说,即温柔又贤惠,听说眼力极好会辨别古玩?”
萧若眉不由抿嘴微笑。
“一个就罢了,偏偏俩个都是这么出色?也不知道婶母是怎么教养出来的。”柳周氏抚掌道,“我就这一个,都不知道要怎么教她呢。”说着,她恨恨地瞪了柳瑾茜一眼,把昨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婶母你说说,像她这样不知进退,将来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又不是人人都像婶母家里的人一般宽容,若是遇到那小肚鸡肠的,不说当面给她办难堪,只消暗地里和别人讲几句她的坏话,她这一辈子的名声就完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王氏不由感慨,“孩子还小,慢慢地教,今日不明白,难道隔几日隔一月还不明白吗?”
“就怕我教烂了嘴,她也学不会。”柳周氏说着再次瞪了柳瑾茜一眼。
柳瑾茜满脸通红,将头深深地垂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烂。
温幼仪暗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谢婉。
萧菁芬就是随了王氏,别人若是想哄骗她们最为容易,其实她虽然也算是这种人,只是前世各种阴暗的事情见多了,这一世想要骗她并不容易。
整个萧府,唯一精明的人就只有谢婉。
可是这柳周氏又是谢婉的娘家亲戚……
果然,谢婉闭着嘴!直到柳周氏借着管教女儿的话题说起了抄写佛经的事情,最终得到了王氏的同意。
“……儿谢谢婶母!”柳周氏站了起来,郑重地伏在地上向王氏行了一个大礼,“瑾茜得了这天大的福气,能和两位姑子一起抄写佛经,是她一辈子的体面。将来定要她结草衔环,报答此恩。”
谢婉的眉紧紧蹙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柳瑾茜却已经走到了萧若眉和温幼仪的身边,口称妹妹。
“……以后就要和两个妹妹一处抄写佛经了,我的字不太好,还要请两位妹妹多教我。”
不等温幼仪开口,萧若眉已雀跃着坐直身子,笑着将柳瑾茜拉到身边,“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自家的姊妹。当初我去乌衣巷玩时,就和你玩的最好。那时你就经常照顾我,我还没向你说声谢谢呢。”
“瞧这几个孩子,倒是真能说到一块!”柳周氏笑着道。
堂屋里的人就将目光都转到她们三人身上,见到三人叽叽喳喳的头碰头说个不奕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