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萧彬神情紧张了起来。
萧菁芬是他的族妹,又是他东家的娘亲。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着萧菁芬死去,东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王公子身上。如果王公子不见萧菁芬,那该怎么办?
“大公子被锁起来了。”王氏大管家犹豫了一番,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大公子拒绝和谢氏的联姻,要北上入伍。家主震怒,将他锁在院子里不许外出……”
“……小可只能试试,不能做任何保证……”
“若是能传出只言片语也是好的……”萧彬将精致的柳木匣子往前推了一下,里面是一斛上等南珠。
王氏大管家叹了口气,看着这满匣子的珍珠,觉得颇有些烫手。
萧氏女是真的有钱啊,一斛上等南珠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拿出来了。家主怎么就看不到?
他是王氏的大管家,对王氏的经济再是清楚不过了。子弟们虽然多在朝堂上为官,可是却无经商之材!而萧氏子弟却恰巧相反,萧氏子弟多是做生意。单只看萧氏的家主纥,无官无职,整日游山玩水,他的底气和钱哪里来的?不就是萧氏的铺子和丝织工匠们吗?
若是王萧两氏真的能联姻,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该多好?
可惜--
王氏大管家再度叹息一声。
温幼仪在悠然雅舍中等得心急如焚,直到五日后,王氏大管家才传来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十个字。
“生死与共,福祸同行,等我!”
看到这八个字,温幼仪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前世,王拙之深得刘骏的信任,封他为护国禅师。
那一年,他还不到四十岁,却已是面容枯稿,苍颜古貌,老态毕现。有一日温幼仪在宫内见到了他,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
温幼仪永远都记得,那个身穿皂色僧袍的老者,用一双哀伤缠绵的目光望着她。
称她为贵人!
刘骏一细想,果然是纳了温幼仪做美人后他做才做了皇帝,确实是贵人,待温幼仪恩宠有加。
拿着这十个字,温幼仪回了田庄。
雪下得很大,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萧菁芬身披鹤氅,焚香默坐于院后的竹楼中,容颜枯黄。
竹楼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温幼仪款款登上竹楼,眼望着卧于窗下的萧菁芬,微微叹息一声。
顺着萧菁芬的目光远远望去,只见鸡笼山被铺天的雪意淹没,江滩碧波皆披上淡淡的银装。
院中的梅花,在薄纱下,花姿姣丽,暗香涌动。清幽静谧,幽阒辽敻。
温幼仪拢了拢袖,伸出净白手指用银钗拨开狻猊炉中即将燃尽的香炭,重新加上一枚香饼。炉盖尚未盖上,一缕馨香便飘然而出,透彻肌肤,清润脱俗。
香气缭绕,飘逸于鼻端。
萧菁芬蓦地一怔,眸中映出氤氲之光。
这是王拙之亲手调的香,由她取的名!名叫雪中春信。
一滴泪水,缓缓落入鹤氅。
转瞬消失不见。
温幼仪将字条放下,转足旋身,缓缓走下竹楼。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明白!她若死,王氏只会高兴。伤心的,只是亲人和王拙之。
这一辈子,这个女人没一日幸福,寻不到幸福。
温幼仪站在漫天大雪中,仰首吐出一口长气,眼看着雾气成冰。
不由得痴了。
她的一辈子,又该怎么活?前世爱的,早已有了妻子……
还没放下吗?该放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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