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竟是福安公主,这段日子宫内风云变幻,向来跟福安还算亲近的福明干脆也不理人,每天也极少露面,只躲在自己宫殿内。
福安颇为忧闷,却明白皇后自缢追随先帝而去,那毕竟是福明的生母,所以她也不敢去骚扰福明,于是隔三岔五只来寻陈兰桡。
幸好福安的性子开朗,并不惹人嫌,倒是颇对陈兰桡的脾气。
今日福安公主听闻陈源来到,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来探望。进殿之后,却见一名面容清秀却又不失贵气的男子,一手抱着思奴一手拥着陈兰桡,微垂的长睫,隐隐地有些温柔之意。
福安公主盯着男子脸上那一抹温柔之意,竟有片刻的恍惚,那边陈源发现来人,便松开陈兰桡,凝眸看向福安。
福安从小在宫廷长大,也并不外出,见多的自然是魏人,贵族之中多是些威武雄壮之辈,而陈源生得清秀俊逸,更有一番翩然风度,又兼因家国之事,眉宇之间略带一丝悒郁,却又有淡淡地冷傲之意。
陈兰桡醒神,道:“福安怎么来了?”就对陈源介绍:“哥哥,这是福安公主。”
陈源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见过殿下。”
福安一怔之下回神,便笑道:“不必多礼,我跟兰桡姐姐以姐妹相称,姐姐的兄长,也就如同我的兄长。”
陈源一愣,却仍淡淡道:“这怎么敢。”
福安嫣然一笑,道:“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了你们兄妹叙旧了?”
陈源道:“不曾,时候不早,我也该出宫了。”陈兰桡听了,不免不舍:“哥哥。”握着陈源的手不肯放。福安道:“兰姐姐,你何必为难?如果要哥哥留下,只需去求太子哥哥就是了,他那么宠爱你,自然会答应。”
这话一出,陈源跟陈兰桡两个心情各自两样。陈兰桡虽然不舍得陈源,却也不想去求燕归,便道:“太子日理万机,我怎好为此等小事烦他?”
陈源更是不想她为难,虽然不懂陈兰桡跟燕归之间究竟如何,但看她神情,就知道有难言之处,便道:“不必了,还是按照规矩办事为好,大不了……改日再来探望……”
陈兰桡松手,眼泪就掉下来,却强颜一笑:“说的是。”
福安公主见他们两个这样,便不解道:“这有什么呀,姐姐若是觉得去求太子哥哥会被人说三道四,我可以替你去说。”
陈兰桡闻言,啼笑皆非,陈源咳嗽了声,正欲拱手辞别,就听外面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福安公主睁大双眼:“真是说太子太子就到,这下好办了。”雀跃喜悦。
陈源却看向陈兰桡,见她双眉微蹙,并无欢悦之色,他的心也跟着一沉。
此刻外面人影一晃,果真是燕归进门来,陈源面无表情见礼,燕归将他扶起,脸色温和,道:“哥哥何必多礼。”
陈源撤手,神色淡淡地,垂眸道:“降臣不敢逾矩。”
燕归目光一转,看向陈兰桡,见她站在陈源身后,微微垂着头,毫无表情,他竟有些心虚,便转开头去。
倒是福安颇为高兴,抢着说道:“三哥,你来的正好,兰姐姐不舍得陈源哥哥,想留他于宫中一宿,正商量着去求你呢。”
燕归道:“哦,是吗……这有何难,自有她做主就是了。”
陈兰桡听了,就抬头看他一眼,却又极快转开头去。陈源一怔,便道:“多谢太子殿下。”
燕归微微一笑,道:“方才来时,我已吩咐人准备晚膳,就当是为哥哥接风吧。”
陈源跟陈兰桡齐齐一惊,福安拍手道:“好啊,我也可以留下吗?”燕归笑道:“当然可以,人多了也热闹些不是?就怕你太聒噪,吵着人。”福安笑道:“我有那么没眼色吗?我倒是觉得兰姐姐喜欢我更多些,你一来,姐姐都不笑了。”
燕归便苦笑。陈源回头看陈兰桡,她却终于笑了一笑,对福安道:“公主切莫说这些玩笑话,给有心人听去,不知怎么编排呢。”
福安捂住嘴:“该打该打,姐姐别怪我呀。”
陈兰桡唤紫姬来到,将思奴抱了去照料。当晚,四人就在殿内用过晚膳,陈源冷眼旁观,见燕归跟陈兰桡之间,气氛颇有些诡异,看似相敬如宾,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冷淡之意。一餐饭吃得很不自在,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福安了。
晚饭之后,燕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陈源只好先告退,燕归身边的侍从早替他安置好住处,才要带他离开,福安也起身告退,两人竟是前后脚离开了。
陈源跟福安去后,殿内只剩下燕归跟陈兰桡,两人对坐,没了福安插科打诨,场面十分冷清。
顷刻,陈兰桡先忍不住,起身欲进殿,燕归讪讪唤道:“兰桡……”陈兰桡脚步不停,燕归不得已,跳起身来将她拦住:“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陈兰桡也不看他:“太子这话没头没脑的,我不懂。太子日日事忙,别在此处耽搁了。”
她迈步要走,燕归将她挡住,陈兰桡左冲右突,却始终越不过他,气愤之下,用力将他一推:“你走开!”
燕归顺势将她抱住:“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只不过要生气也罢了,只别闷在心里,发出来反而好些。”
陈兰桡嗅到他身上特殊的气息,浑身战栗,莫名想到那个月夜……鼻端似乎又有牡丹醉人的气息,让她十分窒息,颤声道:“你快放开我。”
燕归道:“我不放。”陈兰桡挥拳打在他胸前,发出砰砰声响,抬眸之间,忽地看到他雪白的中衣底下,颈间一个鲜明的痕迹,有些圆圆的,并不大……仔细看,甚至能看出牙齿的印记。
陈兰桡愣了愣,手便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