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听不到他们的话,远远看见云歌辞手持金锏对向萧离声,心下一惊,急忙走了过来。
到了云歌辞跟前,双手提起衣摆跪了下来。
“王妃。”
他殷殷切切恳求:“您心中有气,臣愿受下,皇……”
“你不配。”云歌辞喝止。
高阳哽住,再说不出口。
他的确不配,当年不曾为她说过只言片语,如今又何来的理由求她宽恕?
只是面对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就是云歌辞呀,只要一想起那时的残忍,便够他难过不忍面对。
萧离声欠云歌辞的,十辈子都难再还清。
可他不过是奴,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从来都不敢逾越半步,妄想去阻拦悲剧。
细算下来,不过都是各自的命。
“下去。”萧离声睨向高阳,后者低着头退开去。
亭上轻纱曼飞,萧离声步步走下,到了云歌辞三步开外停下,和她手中金锏不过咫尺。
她只要稍稍用力,金锏便可刺穿他的喉咙。
云歌辞握着金锏的手紧了又紧,手背青筋泛起,骨节发白。
这一刻,她只要稍微不理智,那金锏定要要了他的命。
“我可以放凤家离开。”他直直地望着她,眼中无甚波澜,沉寂得让人心慌。
云歌辞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浮沉。
年岁蹉跎,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光。
这个人,经年如一日,沉凉冷断,把自己融入黑暗。
“他们可以走,你不能。”
男人温声落下,竟有几分涟漪,浅声道:“阿辞,我们之间,从未结束。”
他拨开她手中金锏,踏步离开。
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说:“该上早朝了,凤清眠该知道怎么做。”
云歌辞的身子颤了颤,忽然从他话中读出了可怕的警告,他从来如此,他们两个的路,由他说了算,由不得她。
萧离声走了,一句没提今晚在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
折损大臣不下三十,这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无痛心,无慌乱,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想想那些人于他而言,不过都是可替代的工具。
或许,他早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替补的人,伤不了他太大的元气。
萧离声的狠就在于,人情不存在他的念想里。
“王妃,臣告退。”
高阳躬身退去,快步追上萧离声,两人消失在了花拱门后。
她返回前堂的时候,凤家人在皇帝离开之后得以自由,纷纷离开,只剩下凤清眠,他正要送刘清出门。
兴许是看见萧离声没什么动静,刘清一脸愤懑。
在看到她过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狐媚子。”他恨恨骂了一句。
这刘清不傻,上一次皇帝纳她为妃的圣旨下了又收回,他虽不知这其中是什么缘由,却也能看出来一些,皇帝是对她上了心。
现在他本着是跟着皇帝来凤家讨要个公道,却不曾想皇帝莫名其妙被她给打发了。
他心中怎能不气?
凤清眠黑了脸:“刘相请自重,朝堂事和小女无关,刘相何至恶语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