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他让她听话?
云歌辞只觉得可笑无比,该怎么形容萧离声的无耻呢,到了现在,她已经难以说得清楚。
心头一阵阵恶心翻涌,从脖颈溢到唇齿,苦涩又反胃。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如今的大周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是我的,也将成为你的,你又何必要与我如此生分?”
“当年,你曾说过,愿为九州而战,让九州大地统一为一体,这是你的心愿不是吗?”萧离声意气风发地扬手:“现在,只要你愿意,我们便可以并肩作战,完成你的心愿,我们终将会成为天下之主,受万民敬仰。”
萧离声和云歌辞的名字,会永垂不朽。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曾经。”云歌辞站直身子,慢慢冷静下来,心底冰清,慢条斯理地笑着:“曾经,云家还是长安第一名门,我的父母兄弟,还好好地活着,离王府还只是离王府,那个叫离王的人,还不是皇帝,离王府还叫云歌辞,可是现在……”
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而现在,我叫凤红酥。”
云歌辞已经死了,属于她的雄心壮志,属于她的荣耀,都一并消失了,再也不属于凤红酥。
可笑的是,萧离声还以为,可以回到从前。
他执拗地说着:“在我这里,你还是你,从来都没有变,阿辞,云家所付出的代价,与他们造的孽,是对等的。”
“萧离声。”云歌辞骤然拔高了声音:“我姑母是我姑母,怎么就殃及了我父母亲?他们对大周,可是忠心耿耿的。”
她越说越愤怒惊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的无耻辩解,为了江山,可杀妻儿,可杀手足,可弑君,他们都该死吗?”
“便是没有你母亲的惨死,难道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当一辈子的离王殿下?”云歌辞讥讽冷笑:“不会,从一开始你就笃定了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都要成为人上人。”
这才是他多年隐忍,韬光养晦的原因。
萧离声紧紧地抿着唇,深深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背过身去,喃喃低了声音:“你错了,一开始,我想要的,也不是天下。”
他想起发现母亲被制成人彘那个晚上,文帝所说的话。
想起那些年他在皇宫吃过的苦受过的欺凌,想起无数次的征战,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命悬一线。
“你当年,若如我一般,有那样的命运,便能知道,萧离声,是一个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人。”
若不能往前走,往最高的那个位置爬上去,那这世上,就不会有萧离声这个人存在了。
男人的声音暗哑,隐约有了苦楚:“当年的残酷,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他们死,便是我死。”
他没有退路,就算是膝盖被挖了,淌着血,他都必须要忍着这疼痛,跪着爬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现在是他成功了,可若是他失败了,云歌辞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落的是什么地步?
“生为萧家人,这是我的命。”
话语铿锵落下,他依旧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历史铭记的,是对他的歌风颂德,不会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云歌辞静默无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
站在她的位置上,恨萧离声,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任何人也说不得什么,他的确忘恩负义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