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气压无声瘆人,云歌辞始终不说话,她和他,着实是没有任何话要说的,她也不愿说。
只有泼妇才会咆哮愤怒,质骂他的畜生行径。
她不愿成为那样的人,萧离声需要付出的代价,她自会让他,一一偿还,骂他,多费唇舌。
萧离声心头闷得厉害,他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她,望着窗外依旧暗沉的天色,低声说:“我知道,你定是在等我说出悔恨抱歉的话。”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当年的事情,云歌辞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这一声对不起,他这么多年,都没能说出来。
“不。”云歌辞打断他的话,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我认为,你会说——云歌辞,你不该回来的,因为,我会再杀你一次。”
说完,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完全不理会男人的身影,竟在她的这句话里,微微颤了一下。
他记得,高阳也曾和他说过一样的话,甚至是,萧易寒也这般说过。
如今,云歌辞也这般说。
“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容不下你?”萧离声的声音越发低沉,如同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哑得厉害。
其实只有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暗自问了自己无数次,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选择云歌辞,妻儿绕膝,恩爱到老。
选择这万里河山,一人站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之上,俯瞰睥睨这芸芸众生,人间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只有真的站在了这高高的山河之上,才真正体会到了那高处不胜寒的悲凉,无人共欢喜,无人问冷暖。
他悔恨忏悔过,不过是不敢与人说道罢了。
如果可以,当年她嫁入王府,他便该带着她,远离长安,离开这尘嚣,去往那广阔的天地,再也不回头。
如此,他们的一生,该是另外一种光景的。
可他这一生,悲哀事万万千千,他能有的选择,却少可怜,无论作何取舍,都有辜负。
辜负云歌辞,是他一生憾事。
“不然呢?”云歌辞抬头睨着他,清傲笑弯眉目:“阿离,你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听得“阿离”两字,萧离声终是心颤难忍,倏然转过身来,幽深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声声撕喊:“可我就不想做这样的人。”
世人都道他无情,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当是断情绝爱为天下,鞠躬尽瘁无所怨言。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控制不住想要把她困在身边,日日耳鬓厮磨,至死不休。
“你可真贪心。”云歌辞凉笑着摇头,无所畏惧地讥讽:“踏着我的骨肉,坐拥了这锦绣万里河山,还妄想我待你如初。”
普天之下,也只有萧离声,敢这般放肆地恬不知耻。
天色淡淡薄白,萧离声的脸色比这天色还要苍白了好多,他难掩急切地说:“不是这样的,阿辞,你如今已经不是云歌辞,你是凤红酥啊,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我的身边,天下无人敢非议。”
“天下无人非议又如何?”云歌辞眉梢冷冷挑起,话语终于不如先前冷静:“是我不愿。”
再留在他的身边,简直痴心妄想。
看着萧离声这一张脸,她忍不住心中的恶心,再开口讥讽:“你口口声声唤我阿辞,却与我说如今我不是云歌辞,是凤红酥,要我以凤红酥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你这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