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月儿小憩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到了白族长家。
虽然还在正月里,但是农村人为了填饱肚子不敢图受用,这不,二牛、小妞儿随着白成下地干活儿去了,大牛去送那大夫还没回来,这会儿子只有白常氏一人在家。
“云家妹子,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说着喂完了鸭子上你家瞧瞧去呢,云大兄弟的伤势要不要紧啊?”白常氏正在院子里切喂鸭子用的野菜,看到单月儿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两只手在袄底襟上一擦,站起身来。
单月儿又上前一步,将袖子里揣着的信拿了出来,徐徐道:“婶子,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大牛已经请了大夫来给兄长看过了,那大夫说别的都不碍事,就是腿上的伤严重些,怕是,怕是会落下病根儿。我这里有一份信,是写给芬州城表妹的,希望她能从城里请个大夫过来,再给兄长好好瞧瞧。”
白常氏接了信,拍了拍胸脯,道:“这个容易,就包在我身上了。谁家还能没个病啊灾的,还有啥婶子帮的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别跟我客气!”
单月儿瞧着热心的白常氏,心里的话说出来却觉得有些羞于启齿,“是有些事儿需要帮忙。婶子,我兄长这一病,必有好长时间下不来床,但我和小巧都是女儿家,照顾起来不是很方便……”
白常氏听着单月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早已将她的想法猜到了七八分,巴掌一拍,道:“我让大牛、二牛两个小子,每日过去几趟,替你们挑跳水,帮着照顾照顾大兄弟。”
“别的都好说,只求两位兄弟帮着看顾看顾我兄长,我便感激不尽了。”单月儿握着白常氏的手,连声道谢。
正说着,大牛赶着马车回来了,他先卸了马车,将马儿栓到马圈里,才来到俩人身边,喊了声娘。看到单月儿,低着头,道了声,“云家姐姐好!”
单月儿知道他性子内向,却是心性良善的好孩子,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大牛。”
大牛憨憨一笑,并不多话。对着母亲道:“娘,没什么事,那我下地去了。”
白常氏忙拦道:“地里的活儿又跑不了,你忙什么?先跟着你月儿姐姐家去,看看有什么活儿,帮着多干干。”
白常氏的热情倒叫单月儿不好意思了,她道:“婶子,先让大牛歇会儿吧!晚些时候过去一趟就是了。”
白常氏却坚持道:“地里的活儿拖得,你家的事儿却拖不得,快去吧!”说着,就将二人往外赶。
拗不过白常氏,单月儿只好领了她的情,带了大牛回家。一路上,大牛一句话不说,只默默地跟在单月儿身后,单月儿觉得尴尬,便主动开口,道:“大牛,今年十几了,可上过什么学?”
大牛挠了挠头,道:“我,我今年十五了。早些年上过几天私塾,不过字儿还没学够一箩筐就不去了,连私塾的先生都说我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儿。”
单月儿一笑,道:“多读些书还是有好处的,这几日在我家照顾兄长,得了闲儿,可以让他教教你,或者你来问我也可以。”
“云家姐姐还识字?”大牛有些惊讶道。其实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因为在他们村子里,连他娘算上,就没有一个认识字儿的女人。那些人都是嚼舌根子的功夫一流,真要教育孩子识字什么的,就都蔫儿了,只会三句话说不通,就用大鞋底子往脸上招呼。
眼瞅着到了门口,单月儿开了院门,笑问:“怎么,女子识字很奇怪吗?”
那大牛瞧了单月儿一眼,忙又低了头,低低道:“没有,没有,云姐姐这样的人,自然是跟我们村里的女人不一样。说到识字,我是不行,二牛也不行,我小妹倒是闹着要学。不过我爹说,女子不用识字,不肯送她去私塾。如果云姐姐能教教我那妹子,就好了。”
这是大牛第一次多单月儿说这么一长串子话,可见对这个妹子是打从心眼儿里疼的,她爽快应道:“好啊,我正愁没的酬谢你们,既如此,便让小妞儿每日过来,我教他认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