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月儿口中说得轻松,其实她也没有把握可以靠一壶甜酒便可以让三个人度过饥寒交迫的两日两夜。她是有过靠酒来果腹的经历,不过当时只有她一人,且当时她是被困在山上,远不如在这无根无基的海上凶险。
云时分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仗着年轻力壮,坚持不肯喝酒,将补充体力的机会都让给了两位姑娘。最后,还是单月儿以郡主的身份对他下了死命令,他才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白日里阳光足,虽然让人口渴难耐,但是好歹还可以忍耐。最难熬的是夜里,海风呼啸,温度骤降,冷得人直达寒战。彩裳的体质最弱,当天夜里就受不住了,发起了高热。单月儿只得将她搂在怀里,将为数不多的醉花饮倒出些许,为她擦拭降温。
到了第二日,彩裳的高热还未全退,一直不眠不休、滴水未进的云时飞又有了虚脱的迹象,单月儿只得抢下云时飞手中的船桨,亲自划起船来。
熬过了最难熬的一日,三人的体力都已经快被消耗到了极限,酒壶里的醉花饮也所剩无几了,好在离茜香国很近了,三个人心里都明白,只要熬过了这一夜,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有过出海经验的人都知道,行船出海最怕遇到暴风雨,可单月儿一行三人在登舟的第二日夜里,就遇到了这个出海者最怕的梦魇。
呼啸的海风伴随着冰冷的雨滴,落在人的身上,又冷又疼。一个大浪袭来,那页木质小舟在顷刻间被撕裂,舟上的三人连离别的话都来不及讲,就随着翻滚的海水被吞噬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
单月儿再次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在一个一方土炕上,炕下站着一位美丽可人的姑娘。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梳着两根俏丽的毛发辫儿,头上用一块儿绣着海藻纹样的布巾包着头,一副未嫁农女的打扮。
看到她转醒,那女子忙上前道:“姐姐终于醒了,你都睡了整整两日了,再不醒来,怕是要饿坏了。你等着,我去拿鱼肉粥来给你吃。”
单月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到有些头晕,差点儿在栽倒在地上。知道身体虚弱的紧,不便逞强,便只得又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看到去而复返的农家女,单月儿侧过身子,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那女子并未回她的话,而是默不啃声地坐在炕延儿上,用鱼骨勺一勺一勺地喂单月儿喝粥,看着大半碗鱼肉粥进了她的肚里,方才觉得满意,道:“不是我,是阿爹出海的时候看到姐姐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上,这才把你救回来的。”
单月儿在那女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方道:“多谢家父的救命之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这里,又是哪里?”
那女子道:“姐姐唤我小巧便好。我们家姓本姓谭,你唤我阿爹谭伯也可。我们家是在茜香国北境的一个渔村,名叫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