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船荡荡悠悠地在运河上前行,又过了一日一夜的功夫,喜船终于抵达了入海的港口。
午后时分,伺候的内监来报,入海后,再有两日,便可抵达茜香国。入海之前,一行人会在这港口小镇上修整一番,采买些船上所用的物资补给之后再上路。
季春晓,哦不,现在应该叫单月儿,作为大家闺秀、待嫁之女,自然是没有到这小岛上游览的资格。这不,刚下了船,就被一顶小轿抬入了朝廷在边防的官邸。
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到另外一个,或许这就是古代官家女子最无奈却也最真实的命运。
自在惯了的单月儿兴致有些不高,用罢晚膳,她便推说身上乏早早歇下了。这倒不是虚言,不知道是贾探春这具小姐身子确实娇弱了些,还是连日以来行船奔波,总之,她确实感到极度的不适。
随行的太医来请脉,也只说是舟车劳顿,歇歇便也就罢了。
其实身上的疲乏倒不算什么,只有单月儿自己心里明白,她的不适主要来自于精神的高度紧张,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一切,几乎让她奔溃。如果不是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有过做卧底的训练,她恐怕非得露馅儿了不可。如果让人知道她不仅是假的单月儿,还是假的探春,不知道会作何反响?
想到这里,单月儿也只得苦笑了,恐怕大家会将她视为妖怪吧!无论如何,先歇歇要紧,翻身躺下,她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补补觉,好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事与愿违,单月儿刚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被噩梦惊醒了。梦中,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追在她的身后直喊她媳妇儿,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彩裳想来这几日也累坏了,睡在外间的她,并没有听到单月儿的呓语声。
单月儿回想着刚才梦中的场景,只觉得心有余悸,真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这两日她尽量不去想成亲的事,可还是被这件事深深地困绕着。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来说,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根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如今她正实实在在被这件可笑的事情困扰到了梦魇。她实在不想再被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追杀,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决定逃命去也。
从床榻上爬起来换了一套利落的丫鬟装扮,又拿了两套素净的头面,揣了几两银子,单月儿便出了悄悄出了客房。
出门前,她看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彩裳睡得正香。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外间的房门,只听得彩裳不耐地翻了翻身,单月儿心虚地拍了拍胸口,心道真是好险好险。
顺利地出了客房,下了楼,到了官邸大门口,却遇到了守门的侍卫。
为了保证护国郡主的安危,今夜职守的有两班侍卫。一班是这镇上的衙役,另一班,则是随行送嫁队伍的护卫。
右一的侍卫姓云名时飞,是这次送亲护卫的一个小头目。
眼瞧着天色已晚,一个姑娘家还要出这官邸,便拦住问到:“姑娘哪里去?”
单月儿略有些生硬地福了福身,拿出来郡主的腰牌,说出了事先已经想好的说辞,她道:“侍卫大哥,我叫雪娟,是伺候郡主的小丫头。郡主晚膳进的不香,听伺候膳食的嬷嬷说镇上盛产一种叫荼蘼香的果酒,嘱咐奴婢买来一品。可奴婢贪睡,浑给忘了,到了这会子才想起来。”
云时飞道:“这个简单,明儿一早我差人买来带给姑娘,岂不两便?”
单月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心道姑娘我是想自己出去好不好,用得着你代劳?嘴上却道:“这本来就是奴婢办差不利,怎好劳烦侍卫大哥您呢?还是奴婢亲自买来给郡主,将功折罪的好。”
被拒绝的云时飞也不恼,又道:“既如此,一个姑娘家漏液外出到底不便。在下云时飞,乃是郡主随行的侍卫,若姑娘不弃,不如由在下陪姑娘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