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没一会儿便下起了暴雨。
陆晚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床幔,所有的事情走马观灯一般在脑海里轮回出现,直到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睡去。
十里红妆。
大红的丝绸从长安街头,一直铺到了皇城门。那人站在白玉阶上,黑底红衣,充满了睥睨天下的凌云之态。
她身穿着凤冠霞帔,一步一步踩着石阶,面带微笑地向他走去。
那人伸出手,笑容和煦又温柔,尤其是那双凤眸,溢彩流光,好看得紧。
他的声音亦是格外深情:“阿晚,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她朝他笑,将手掌放在他手心里。然而刚刚碰到他的手指,胸口突然一痛。
她惊讶低头,就见一柄长剑刺进了自己心脏。他居高临下,双眸冷若寒冰:“你父亲害死我母后,如此血海深仇,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身后的红绸突然化为一条血路,铺天盖地的将她吞没
蚀骨焚心的疼痛袭来,陆晚猛然惊醒。
“小姐!”绿蜡一把拉开床帐,“您没事吧!?”
陆晚脸色惨白,捂着胸口道:“没事。”
“您这么出了那么多汗?”绿蜡担忧地探了探主子的额头,“您冷吗?”
“没事。”陆晚摇摇头,吩咐道,“去把那套荔枝红的长裙拿来。”
于是早饭的时候,陆扬看见女儿穿着将脖子包得严严实实的衣裙,眼下一片乌青,不由问道:“昨夜下了场大雨,是不是又踢被子着凉了?”
陆晚给他盛了一小碗米粥,嗔怪道:“爹爹老把阿晚当小孩子,这么大个人了谁睡觉还踢被子?”
陆扬满腹狐疑地扫视了一眼女儿,低头就着小菜喝粥。
今天不需要上朝,但是陆扬身为尚书令,要事缠身,自然还是要去宫里一趟。
临走时仍不放心地瞄了陆晚一眼,叮嘱道:“别乱走,等爹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云遮寺转转。”
陆晚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虚地拢紧了衣领,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萧令心思深沉,父亲整天和他呆在一处,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发现端倪。
又想起临别时他的话来。
他说,十里红妆,娶她为妻。
还说,要是想见他了,就去找谢幼亭。
可如果等那一天真相来临,以萧令冷酷至极的手段,会怎么处置她?
陆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绿蜡忙拿了件披风罩在她身上,嘀咕道:“这天说变就变了,昨天夜里的雨可真大,外头的美人蕉折了不少。”
她叹息道:“可怜狂风暴雨的,也不知道王瑾小侯爷,是不是把乐康公主接回府去了。”
陆晚眼皮一跳:“宫里出什么事了?”
绿蜡愤愤不平地道:“还能有什么事,太后看公主不顺眼,把公主罚去掖庭洒扫了。”
陆晚愣住:“那可是大梁的公主!”
绿蜡哼了一声,“听穆冉说,好像是为了什么一封密信,说是乐康公主偷走了。可是眼下皇宫上下除了太子,谁还敢跟太后说半个不字?公主哪里敢去凤章宫偷太后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