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盛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萧令这种反应正中下怀,当即朗声道:“是吗?那晋王殿下的意思是,为了维护所谓的恩人,血溅宫门也无所谓?”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血溅宫门”,皇帝脸上已经不是阴沉,而是阴森了。握着茶盏的手指隐隐发白,仿佛下一个瞬间茶杯就要粉身碎骨。
萧令没有接裴延盛的话,而是反问道:“大人身为尚书令,如此夸大其词把一件私人恩怨说成宫门之变,是何居心?”
裴延盛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冷道:“臣只是想问殿下一句,顾侯爷做得对不对?”
萧令道:“这个问题,本王非刑部官员,不能回答。”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当年刑部已经做出定案,给出惩罚;二是心知裴延盛狡诈异常,因此拒绝落入圈套。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谁知,皇帝突然说开口,他冷冷看向萧令,带着三分审视七分肃杀:“晋王,你说,顾良玉做得对不对?”
若是回答做得不对,那么陆晚便应该交由裴家发落。
若是回答做得对,那么……
萧令眸光微闪,用沉默对抗皇帝的问题。
殿内朝臣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当然是错了啊,为了一个家仆,惊扰了圣驾,这是什么居心?”
“我早就上书弹劾过,顾氏一族居功自傲杀气太重……”
虽然他们极力压低了声音,却依然一字不落地让萧令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袖中握了握,把汹涌而来的情绪克制住了胸膛中。
“禀圣上,奴婢有话要说。”万籁俱静中,一个清晰的女声响起。
萧令闻言心中一动,微微抬头看了过去。
在众人惊愕万分的目光中,陆晚向皇帝磕了个头,道:“奴婢斗胆,恳请圣上开恩,准奴婢微言几句。”
皇帝道:“哦?”
“奴婢曾经读过一句诗。”陆晚的声音极其的轻柔,却是镇定无比,“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她小心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他并无怒色,便继续说道:“当年周公辅佐成王时,面对人言亦会畏惧。而王莽尚未篡汉时,却恭敬有加。一个人的真伪邪正,日久才能得出验证。圣上是明君,又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的对错而匆匆定论一个人的德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