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娟想着马庆既然有这意思,而马大人也支持马庆出门收生丝,笑道:“翁爹说过,要是马庆把事办好了,就往内务府递文书,要他世袭官职呢。”
因为有了这许诺,竟让他们放手一搏么?
陈湘如道:“今年各地生丝产量比去岁要好,我的建议是暂时再缓一缓。”
马庆道:“不能再缓了,再缓好生丝都被人收走了。”
陈湘如心下一急,道:“物以稀为贵,今年生丝多……”
她想说的是:要是生丝多了,就不会珍贵了。
“陈家除了帮织造府收的,库里也没存多少。”
马庆却笑道:“我听东院的人议论,说有从范阳过来的布商,想请陈记帮忙织毛麻布。”
现在,东院的许多人都认定,早前离开的刘管事、王师傅等人是另攀了高枝,尤其在朝廷关注范阳长乐坊之后,曾有人想查长乐坊的底,寻出这最大的幕后人,却怎么也没查出来,于是有人猜测,长乐坊的幕后之人是当朝权贵。
这一年多,冀王步步获势,渐得圣宠,与三皇子颇有亦有分庭抗争之势,朝廷中也有不少人偏向了冀王。
甚至有人猜测,长乐坊的主子其实是冀王。
但亦有种种证据表明,冀王并不是长乐坊的幕后主子,因为冀王府并没有与长坊的任何人,哪怕是一个管事都没有接触过。
于是乎,又有人猜测这幕后主子是三皇子。
原因很简单,陈湘如似乎有意在帮衬长乐坊,还放了一批人去长乐坊。
但众人又猜测,长乐坊不可能是三皇子的,证据有一:帮长乐坊拿到军服布料生意的是二皇子、冀王殿下。
于是乎,便有了种种猜测,更大的流言是:长乐坊其实和江宁织造府一样,都是朝廷的、归内务府管、是皇帝皇后的。
早前是谁的不重要,但现在长乐坊的后面有朝廷,这样一来,长乐坊就不是寻常的织布房,而是受朝廷庇护。
陈湘娟此刻很八卦地道:“大姐姐,你与长乐坊的布商碰过面,长乐坊后头的大人物是谁?”
大人物?她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只是她不能说。
有人这样猜测,便不会有人轻易碰长乐坊,无疑可以确保长乐坊在平顺中逐渐壮大。
昔日,她在范阳开办长乐坊,纯粹就是了乱世起时,让陈家后人能求得一方安隅。
就是她与老金说的那些激情洋溢的话,也只是为了让老金看到光明的前途,没想到,老金很卖力,比她预想的更用心,不过几年时间,长乐坊就建成了比陈记还大的规模。
这一方面,与她的信任、大力出钱出人的扶持有关,也与老金、刘管事、王师傅等人的苦心经营分不开。
陈湘如表情淡然,“长乐坊与陈记是有生意的往来,虽说每次他们拿货给银钱,和其他商人一样,我自不好多问,每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打听多了反犯了忌讳。”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
陈湘娟亦未多问,只是拿着银票,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数罢之后,取了一方帕子出来,小心地包好,揣着怀中体己处。
“既然姐姐说我应该去看看三弟妹,我明儿就过西院探望。”
心里想的却是:待她生下孩子,陈湘如真的不管了么?不会像以前那样出手阔绰?
这次拿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虽然的确很多,可是陈湘娟还是希望陈湘如能帮她备一份奢华的孩子满月宴。
陈湘娟坐直身子,“锦绣街陈记绸缎庄旁开的那家绣庄,是姐姐开的吧?”
陈湘如笑着捧了茶盏,轻呷一口,“不是我开的,那是三弟妹开的,是她用自己的嫁妆凑的钱开的,正巧我听说了,便将你送的绣娘都给了她。”
赵二舅家是什么状况?自家虽有三百亩田庄,又有几个铺子,再帮着赵大舅打理留下的田庄、铺子,加起来也没多少家业,赵珍儿的嫁妆能有五千两银子就算是很体面了,哪里拿得出银子置那么大的绣庄,可是好大的两间铺面,楼上还有两间,后头又带了个四合小院,又是在江宁府最热闹的锦绣街上,没有一万多两银子就置不下来呢。
陈湘娟一怔,当即扁着嘴,“姐姐就会骗我?明明是你早前说要开绣庄,我才给你送了十二个绣娘,你怎么让她开了?”
让她郁闷的是:那绣庄开得比她在苏州府开的还要大,她在苏州的绣庄虽也有两间铺面,却不在最繁华的街上,后头虽带个院子,也没江宁府的大。更让她气愤的是,经过“如意绣庄”时,那里面人头窜动,还看到了丁府、周府的马车、家轿,生意也是极好的。
陈湘如轻声道:“三弟妹想开绣庄,我送她几个绣娘,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