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赢得一份平安喜乐。
不用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用刻骨铭心的爱恋,就这样像无数个平凡的闺中小姐一样,嫁人、生子,与丈夫平安一生。
写完了信,署名处依没有落大名,只绘了她喜爱的莲花,这就如她,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还想在心头寻一朵白莲,那是心灵的洁净。
陈湘如寻了信套封好,借着散步的机会,信步间来到了花木房。
花三娘听到脚步声出来,唤声:“大小姐。”
“花婆子。”她轻声呢喃,身后站着绿叶,“我再不能给他写信了,你一定听说我与五表少爷订亲的事,这盒子里装的是他写给我的信,其实这一年多的信,我一个字也没看。”
花三娘悠悠轻叹,似要吐出胸腔里所有的憋屈,是为周八吧。
可陈湘如已经顾不得旁人了,她深深地明白,自己不能纠缠在两个男子之间,哪怕是给周八写信也不能。
“花婆子,就劳你把这信和盒子送到边城周八公子手里。”
花三娘接过信,又看了信带锁的盒子,“大小姐,其实周八公子他待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
“可我们终究无缘。他有他的坚守,我有我的责任。”
周八要在沙场建功立业,而她要看护幼弟、担起长姐的责任。
陈湘如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有劳你了。我先回去了。”
身后传来花三娘无奈的叹息声,久久回荡在陈湘如的耳畔,如刀剜割。
周八三年来不间断的传书,皆是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啊。
陈湘如却没有看一个字,只是那样简短的回复,简短得只有两个字,就算是这样,每接到一封都令周八欣赏若狂。
任周八热情如火,终敌不过老夫人的长辈之命。
周家也替周八提过亲的,可老夫人不乐意,因着周八是军人,她不想陈湘如婚后独守空房,更不想陈湘如终日提心吊胆,老夫人只想给她最疼爱的孙女一个最寻常的幸福与安稳,这才从赵家挑了赵敬。
九月初的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夜风拂过,一股寒意直往脖颈里灌。
陈湘如进了花园凉亭,绿叶挂好灯笼,“大小姐,不如请二小姐来吧?”
“去淑芳苑。”
陈湘娟坐在屋子里绣嫁衣,虽还没与马庆订下吉日,想来已经快了。
“大姐来了?”
“四下走走,过来瞧瞧。”
陈湘如移身到琴案前,坐下身子,纤指一动,弹了一曲《幽兰曲》,孤独如空谷的幽兰,无人问津,寂寞如绵绵的溪水。
陈湘娟搁下了针线,陈湘如的曲子总有这样的哀伤与缠绵,闻之让人想要落泪,就似她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亦看多了人世太多的变幻。
陈湘娟没有问,只静默地侧耳聆听。
她不如陈湘如,琴技不如、丹青不如、书法也一样不如,甚至也不如陈湘如的性子好。
这琴音掠过夜空,久久回荡在空中。
竹涛苑里,赵四公子正与赵敬对奕,听到这琴声,都不由得凝神细听。
服侍的丫头蓄了茶水,“我家大小姐小时候得过仙姑指点,琴棋不俗,这定是大小姐在弹琴。”
赵小舅来这儿一月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琴声。
赵敬问道:“何以见得?”
丫头道:“大小姐的琴音,有时候想让人哭,有时候又觉得很高兴。可二小姐的琴虽也好听,却只是觉得好听,用内行人的话说,大小姐的琴音有一种韵味,能感染人心。”
赵家乃世代书香门第,这样的琴音所倾诉的东西,他们都能听出来,那是烦闷、孤独,还有一股难言的哀伤。
是因为今儿订亲的事么?
赵敬风轻云淡的下棋,他还真想了解一下这位表妹,小小年纪便如男子一般地支撑家业,为了家人,居然产生了牺牲自己一世幸福的念头,要不是如此,老夫人也不会做主在赵家挑选一个后生配她。
老夫人也曾想过在她娘家侄孙儿挑一个人选,却又怕委屈了她。
赵敬问:“大小姐的棋艺如何?”
丫头想了片刻,道:“三爷的棋艺是大小姐亲授。”
赵四公子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说三表弟么?他的棋艺是你家大小姐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