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夏嬷嬷疑惑,永安侯可不是什么善人,虽说与自家小姐的关系处得还可以,但若说是关爱,除非她疯了才会这么想。
莫名其妙的就允了出行,还是独自一人,身边也没个长辈或女眷陪着。想想夏嬷嬷就觉得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呵呵!”
锦言不由大笑,永安侯为人有这么失败?主动提议让自己出门秋个游就被如此猜忌。
“小姐……”
夏嬷嬷嗔道,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万事不上心,哪能真把长公府当成归宿?现在年纪小无妨,再过上一两年可不能这样得过且过,总得为一辈子长远打算。
夏嬷嬷骨子里对任昆有种无意识的提防。
“春天时帮过他一个小忙,这个是还人情的。”
知嬷嬷担心,简单解释了一两句,夏嬷嬷素来对自己好,真情假意锦言还分辨得出。
本来要约百里霜的,但她是当家夫人,虽说上面有婆婆照应,主持中馈的人,哪能说走就走?
一人走走也不错。
自离开塘子观,独处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身边总围绕着不同的人,做为一个对隐私有着极高要求的现代人,不得已入乡随俗,偶尔还是会有几分郁郁,仿佛有口气没喘透。
“这样我就放心了。”
夏嬷嬷没有问帮了什么忙,还什么人情,有些事没必要知道那么清楚,自己只要守好小姐就好。
倒是锦言,忍不住开她的玩笑:“嬷嬷,你就别多想了,咱们有什么啊,值得算计的!”
长公主府多人精,夏嬷嬷虽然掩饰地好,不等于没破绽。最好的杜绝方法就是真心地认同永安侯,至少在没有离开长公主府之前,都要从心底接纳。做戏就要做到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别人怎么会看出是假的?
夏嬷嬷心底对永安侯坚着一块牌子,陪嫁的嬷嬷看重小姐,对姑爷有一些防范之心是人之常情,若成亲一两年了,陪嫁嬷嬷还是没当成一家人,就有些过了……
真真假假,就要假中有真真里有假才能想真就真,想假就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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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寺院道场,多选在名山秀水险峻幽深之处。香积寺也不例外。
长长的一道石阶挂于山前。遥见路尽头寺门隐现。
深秋之山。或黄或红或褐,蓝色净空下,石制的建筑更多了几分高洁肃穆。
仿佛色彩盛宴般的秋日彩林,绵延巍峨的青山。比锦言想象中的北天之秋还美。
山石花树恣意自然,林木色彩斑斓艳丽。
山就那样旁若无人地立着,山不来就人,人只能就山,香积寺依山而建,就山取势。
山上的石睥睨而居,或三五成群或一石独大,各成风景。
树木就更随意,想站着长就站着长。累了就躺下横着长,不理会人的眼光,人也没空去纠正树的站姿。
大家相安无事,各有自由。
锦言有些羡慕。
已经习惯了入乡随俗的心,偶尔地还是会有些渴望。渴望以往那种想去哪里就去,背着行囊就上路的生活,渴望一觉醒来,以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又重新回来……
微微叹口气,穿越这种事怎么能落到自己身上呢?未必所有人都喜欢被馅饼砸中……
……
“夫人可是因景而感?”
干净清爽的男音,不熟悉也不算完全陌生。
噫?这里怎么会有男人?
锦言回身看去。
此刻她正身处香积寺前峰观景小亭之中。
观景小亭边站着一男子,着墨蓝云纹锦袍腰系白玉带,身姿如松,面带微笑。
怎么会是他?
锦言意外。
说起来,她在京城就参加了两次社交活动,一次赏花会,一次中秋宴,打过交道的外男不超过一手之数,两次都有这位在场。
她自进京以来首次单独出行,又是僻远的香积寺,这么小的概率都能遇上,这世界可真小……
她点头:“婴公子好。”
婴子栗回礼,施施然拾阶而上。
长身玉立,端得是俊朗洒脱。
锦言却暗自一皱眉,她一早就计划要在观景台野餐,家什物件都准备了……
虽说大周的男女大防不严谨,但象她与婴子栗这样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陌生男女,应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何况这人还号称才子周边围着一堆粉丝狗崽?
“……香积寺虽远僻,其景色却颇具一格,京都文人以香积秋景之诗作数不胜数,因景而感,夫人以为何?”
锦言心里一翻白眼,我们很熟吗?
以为何?不以为何。
摇摇头:“让婴公子见笑了,我只觉得这满山的叶子红黄褐间绿,颜色漂亮得象幅锦缎,诗兴大发什么的,那是读书人的事。”
婴子栗脸一红,想起赏花会上锦言让自己吃瘪的事,明晃晃挖了个坑,自己洋洋得意地跳了下去。
他不是要卖弄,只是忽逢偶现,乍惊乍喜之余,不知应该用何种话题才是合适。
“……是在下唐突,在下以己度人,见夫人望景叹息就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