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淮安候!”阿蓁神色怔了怔,仿佛不知道他入了宫。
“县主听过在下?”淮安候也似乎有些怔愣。
“听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阿蓁道。
两人都是好戏的人,一来一往地说着,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正说着话,便听到沈路在外面高声喊道:“皇太后驾到!”
皇帝看了阿蓁一眼,眸光又淡淡地扫过穆潼的脸,然后起身出迎。
沈路领着皇太后与苏嬷嬷进来,她身穿一袭黄色绸缎凤袍,搭配红色狐狸毛披风,裙裾曳地,头发梳理得贴服不起一丝毛躁,面容威严,一路进来的时候,眸光如电,扫过皇帝的脸。
“母后来了!”皇帝含笑走过去,眼底却并未一点笑意。
穆潼跪在地上,“臣参见皇太后!”
阿蓁也行礼,“独孤蓁参见皇太后!”
皇太后快步上前,扶起穆潼,“起来,不必多礼。”
穆潼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谦恭地站立一旁,“皇太后凤体可安康?”
皇太后凝望着他,“好,哀家一切都好。”
她身子微微前倾,望着他,“你可好?前些日子听闻你病了,如今都无碍了吧?”
穆潼微微一笑,“谢皇太后惦记,臣很好,之前也不过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早就痊愈了。”
皇帝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亲切地互相问候,眼底的寒意逐渐加深,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缓缓地走回御座上,右手放在御案上,嘴角有些讽刺的意味。
阿蓁从他的眼底,看出了嫉妒和恨意,她心底叹息一声,希望皇太后能够注意些分寸,她如今越是维护穆潼,皇帝便是越痛恨穆潼。
但是显然皇太后精明了一辈子,始终因为对穆潼的愧疚而蒙蔽了理智,她与穆潼叙话之后,眸光一闪,盯着皇帝,“皇帝找淮安候入宫,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皇帝微微一笑,“朕与淮安候许久没见,想邀他入宫相聚,这个理由足够吗?母后!”
皇太后眸光扫过穆潼旁边茶几上的酒杯,移步过去,端起酒杯闻了一下,眸光有些冷峻,“雄黄酒?”
“这是淮安候最爱的酒,母后不知道?”皇帝唇角有一丝讥讽。皇太后皮笑肉不笑地道:“知道,只是,这雄黄酒味道大,容易掩盖了其他的气味,例如,毒药的气味,这宫中人心险恶,淮安候长期在外,他的世界单纯,并不知晓那么多阴谋诡计,还是喝些清淡的酒为
宜。”
说完,她把酒杯交给身后的苏嬷嬷,吩咐道:“换桂花陈酿过来。”
“是!”苏嬷嬷接过酒杯,疾步便出去了。
皇帝冷冷一笑,“母后是什么意思?是说朕要对淮安候下毒吗?”“皇帝多心了,哀家不是这个意思,”皇太后盯着他一笑,“不过是皇宫之中,人心险恶,也不知道有没有歹人混了进内,还是谨慎些为好,再说,淮安候虽说也是我们的淮安候,可也是淮国的淮安候,注意
一些总是没错的。”
阿蓁看着皇帝额头的青筋微微跳起,不由得对皇太后此举很是失望,两个都是她亲生的儿子,而她因为愧疚想要补偿一下,无可厚非,但是不能做的太出面了。其实皇太后她认为皇帝已经全无良心,毕竟,对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母亲都可以下狠手,他还有人性吗?她这样匆匆忙忙地赶来,是怕他对淮安候下手,而且,她也相信他是要对淮安候下手,所以,说话
之间,便夹着怒气,更是没半点顾忌了。
阿蓁知道自己该说一句话了,她觉得,或许,有些事情戳破了,对大家都好。虽然痛是痛了些,可事情摊开来说,总比现在你猜度我我猜度你要好得多。
到时候,该断胳膊的断胳膊,该挖心的挖心。
她站前一步,道:“其实,皇太后也不必担心,毕竟皇上与淮安候乃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是手足,就算有人想害淮安候,皇上也一定会阻止。”
她说完,走到淮安候身边,看着茶几上那一个酒壶,酒壶只倒了一杯酒出来,还有大半壶酒,她拿起来仰头就喝了下去。
酒喝完,她放下酒壶,意犹未尽地道:“好酒,就是少了点。”
在场的气氛很奇诡,或者说是僵冷,三双眼睛六道光芒盯着她,尤其,她最清晰能感受到皇太后那双近乎凌厉的眸子。
“县主说话,越发的没分寸了。”皇太后到底是按捺不住,冷冷地说了出来。阿蓁抬起头看着她,嘴角含了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皇太后何必绕着圈子说话?直接指责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是了,只是,我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