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与现实中,文明智商欠费,音乐天赋却是极佳,加上姣好的样貌,当他沉下心来搞音乐时,身上骄纵的色彩淡了不少。走到废墟旁,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枣色小提琴,视线隐晦划过莫卅,激烈传递着‘让你死的好看’的讯号。
废墟散落着或蓝或绿的液体或是已经毁坏的生物标本肢体。扫了一眼,文明微微蹙眉很快选定了一块尚且干净的石块。这石块突兀的矗立而起,是暗黑色背景中唯一一块亮色。
试了试手感,文明态度看似谦虚,目光却极为笃定,下意识扬起下颌:“导演,我准备好了。”
导演意味深长的看过莫卅,几乎一打眼就看到这小子眼中的幸灾乐祸。忍不住阴测测咂嘴,比起这看似好糊弄实则小狐狸的莫邵,文明简直太嫩了。
随意挥手,导演也学着莫卅的模样,倚靠在椅子上拄着双下壳。
啧,这小子倒是会享受。
文明深吸一口气,骤然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双手颤抖,哽咽着呐呐半晌。
“啊,为什么!这是我的一切!该死的!混蛋啊!”悲愤的垂着地面,文明目光怨恨,悲哀的红了眼眶,好似在发疯:“没了,一切都没了。啊——”
手指扒拉着土地,看到露出来的乐器,他灰白的脸上多了丝希望,奋力的用手拨开石块,小心翼翼的将伴随他一生的小提琴抱在怀里,痛哭了起来,“还有你,我还有你!”
垂着膀子抽抽噎噎了几分钟,文明蓦然站起来,落在了石块上,目光仇恨无比,然后用力拉动小提琴,小提琴独有的音调响起。音节飞快跳动,曲子铺展开,代表的意义也被拨开。这首曲子名叫《世界不散》,是奥比罗斯的成名曲,整首曲子保持着激愤音调,带着作者一无所有时对世界不公的抗议与愤怒。
整个剧组,一片寂静,只有一道音乐响动。
莫卅眉梢扬起,不得不说,文明选择的曲目不错,他的拉奏技巧极为优秀。
懂得钢琴,辛志晨也感觉的出文明这一手的确让人无可挑剔,就是他用钢琴弹奏,也未必更好。忍不住看向莫卅,心中的焦急在看到大喇喇的青年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燃烧起来的窝火。
气死个人,他在一边紧张,这家伙没事儿似的。心太大,不知道现在情况不乐观么?!
扫了眼怒目而视的影帝,莫卅勾起略有深意的嘴角,无声询问:“糖,吃多了?”
辛志晨:“!!!!”他妈哒,他真是白担心了。
音乐落尾,文明终于缓缓放下小提琴,幽幽叹息了一声。垂下眼睑等了片刻,蓦然抬眸环视一圈儿,浓墨重彩的瞪过莫卅后,才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挺着胸膛道:“导演,我的表演完成。”
露出的笑容漂亮不假,却极为刺眼,好似他已经胜利了似的。
“莫邵和,接下来就是你了,祝你成功啊。”文明笑着说,踱步时恶意满满的小声道:“输得太惨,可就有趣了。”
莫卅笑着应承:“说的是呢。”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歪着头吐了一口,将口中的糖果的棒子吐到垃圾箱。莫卅狠狠抹了把脸,随手揉乱头发,并扯掉领带,解开衬衫上边两个扣子,走路间影影绰绰露出线条美好的锁骨。
若说之前还有几分人模狗样的精英范儿,现在就只剩下颓废的堕落感。漂亮的脸上完全是桀骜不驯的神情。他与文明完全相反,几步走到最脏乱的角落,抓了一把带着血渍的泥摸了下脸。
莫卅没有乐器,只能用剧组准备的廉价小提琴。比起文明那架音色极佳的昂贵乐器,他的工具简直堪称简陋。这小提琴音色甚至还有些乌突突的。
“喂,你要不要换个乐器?”辛志晨听了一声道具乐器的声色,脸就黑了。
这还能比?!
扫了眼讽刺冷笑的文明,莫卅微笑摇头:“不用。影帝难道忘记了,电影真正需要可是演技。”
辛志晨一怔,眼神闪烁几瞬,这才哼哼唧唧的转移目光,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一句话落下,人们神色不同,比起辛志晨安心,文明脸色不能更黑。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想要轻飘飘打翻他的优势。真是该死!将那血淋淋的东西涂在脸上,这混蛋真是不择手段,甚至舍弃尊严。以为在脸上抹点血浆就能赢过他?
做梦!
望了眼充满堕落的青年,导演眉梢忍不住挑起,压抑心中的兴味:“开始吧。”
比起文明演戏时的不置可否,导演对莫卅的态度明显要上心多了,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辛志晨更是笑着开口,声援莫卅:“加油,我相信你的演技。别给我丢脸。”
拿人手短,剧组中不怎么喜欢莫卅的人,因早上被影帝塞了糖,也不好说什么。
周围这种态度,文明险些铁青了脸,藏在袖子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暗中愈发愤恨,心下疯狂吼叫着“凭什么”。
莫卅在导演说开始下一秒,表情就变了。
他单膝跪在残肢断骸中,侧着脸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纤细手指小心拿起微型机械举起来,迎着阳光翻看。莫卅没有哭泣,没有嘶吼,甚至只是安安静静的在观察手中的小金属。这一幕极为诡异,明明周围都是黑暗的,但青年的笑容却璀璨无比。
他难道不难过么?围观者忍不住心问。
但当人们将目光投到那双黑瞳时,心脏瞬间收缩。那双眸子清澈却疯狂,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暗藏的绝望,嘴角的笑容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痛到极致。那眼底酝酿的惊涛骇浪似是要破体而出似的。
吧嗒坐在地上,莫卅轻声笑出来,好似从喉头溢出的声音干涩嘶哑:“这是我的一切啊。”顿了半晌手掌上翻,金属块从他指尖滑落,“叮”的落地。精致青年闭起双眼,那瞬间好似极为疲惫,眼角滑落一丝眼泪:“没了呢。”
并未睁开双眼,莫卅摩挲着拎出小提琴,艰难站起拉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后,他蓦然笑了出来,望着掌心沾染的红色液体沉思片刻,嘴角的弧度愈发的诡异,摘下眼镜狠狠捏碎,一滴红色液体流下。
莫卅猛然抬起挂着邪肆笑容的脸,轻轻舔舐手背上的红色液体。
这一幕极为蛊惑人心,却又血腥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