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喘息着说,“我这一枪居然会输给你。”
“我早就料到了。”薄靳言说,“拜你所赐,我在黑暗中度过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所以我的眼睛,比你更能适应黑暗。”
derrick又笑了笑,然后手臂慢慢抬起,又举起了枪。薄靳言眉头紧蹙,用身形挡住简瑶,枪口始终对准了他,手指也慢慢扣动扳机。
derrick却忽然闭上了眼睛,露出痛苦表情,轻轻呻吟了一声。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睁开眼,盯着薄靳言和简瑶,突然,笑了。
那是个在简瑶看来,有点奇怪的笑容。
竟有悲伤,竟有平静,还有脱去所有诡谲伪装之后的温和释然。
他说:“原来他一直这样,让你站在身后。”
简瑶微怔,薄靳言眉目不动。
derrick抬枪射中自己太阳穴。
地上再无半点声响,只有雨继续落在两人脚下。而悬崖上方的河岸旁,已有不少警察的手电照过来,呼喊寻找。薄靳言一把将简瑶抱进怀中。两人紧紧拥抱着。身后,是瀑布在黑夜里一落千丈,而潭水静谧深沉。潭中岩石,寂静矗立,暗光粼粼。犹如眼眸,始终凝视。
数日后。
这是京郊一所僻静的疗养院。正是日落时分,金黄色霞光铺满整片草地。人影稀落。
一个人独坐在张白色长椅上,望着草地上翩飞的白鸽。她久久地坐着,身形单薄,已不知坐了多久。
隔得很远的后方,经纪人和助理默默站着,望着她孤寂的背影。
“她还是没办法恢复工作吗?”经纪人问。
助理点了点头,眼圈也红了:“她一直是那个样子,我觉得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工作了。”
经纪人也深吸口气,拍拍助理的肩,说:“好,我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说实在的,我真后悔,早知道这样,不该把晓哲的工作安排得那么满,让她以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助理哭了出来。
暮色一点点降临,金光也渐渐隐去。金晓哲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她又是这样坐了一天了,一直望着西南方向。助理拿着衣服,和经纪人刚想上前,忽然听到身后山坡传来脚步声。
有人跑了过来。
这一片是被他们包下来的私人地方,所以不应该有人来。经纪人转过头去,看到山坡下跑上来那个人,却惊呆了。
助理也张大嘴,指着来人:“你、你鬼”
那人却根本不理她们的惊乱,抬头到处看,急切地问:“她人呢?人呢?”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草地长椅上的那个人。
他整个人好像忽然定住了,原本跑得满头大汗,现在也不跑了,静静地望着她,然后笑了。
他一步一步地,从身后朝她走去。
助理和经纪人立在原地,已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最后两个女人都捂住自己的脸,哭了出来。
方青走到了她的身后。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她依然将鬓梳得很整齐,甚至还画了淡妆,穿着条漂亮的裙子。然而她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眼睛里一片冷漠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