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崔敬忠伸手摇了摇杨氏的手,他这样像儿时撒娇一般的动作,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做过了,杨氏刚刚心里还对他生出一丝不满,被他这样一摇,顿时又化为了满腔爱惜之心,不肯再责备他了。崔敬忠却是不肯甘休,晃着杨氏的手便道:“娘,小妹如今这年纪本来也该说亲了,当时那聂家的大郎拿她开玩笑,将她名声毁了个干净,好些的人家哪个肯娶她为妻?娘您跟聂家那婆子有嫌隙,她如何肯让小妹做她儿媳?反正她嫁谁不是嫁,若是将她送给县太爷,往后她便是正经的夫人贵人,穿金戴银的,不比嫁别人风光?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杨氏还有些犹豫,她跟崔薇虽然闹得再凶,不过到底崔薇还是她肚皮里头掉出来的一块肉,若是给人作妾,恐怕崔世福是不会同意的。
崔敬忠看她这样子,顿时心中不满,一下子站起身来:“我若是有了好处,往后成为县太爷的舅子,不还是要孝顺爹娘么?难道娘果真心疼女儿比疼儿子多?您可是想想,她如今这名声,聂大郎若是不娶她,她便是个臭名,难道您还想将她嫁给孔家那小子,病怏怏的,要死不活,过去守寡?要是那样,倒还不如嫁给县太爷享福呢!”崔敬忠这样一发火,杨氏顿时心里便慌了,崔敬忠见她神色,知道她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些意动,连忙又趁热打铁,大声道:“娘,这趟要是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错过了。那五两银子便如打了水漂。若真想要让儿子做官。恐怕还得再贴五十两不止!若家里拿不出来,如何了得,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您想想,那聂大郎的母亲,该要如何笑您?”
这话一下子便将杨氏心里的忧虑击中了!她就是害怕这一点,若是崔敬忠的事情黄了,银子还不出来,而且还要遭受别人耻笑。往后崔家人如何在村里抬得起头来?要是真那样,她倒不如去死来得要好!崔敬忠看她表情,便知道这事儿十有**已经成了,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又跪了下去冲杨氏叩头道:“娘,这事儿您若是替儿子办成了,往后孩儿一定好好孝顺您,必不再让您吃若。可若是娘不肯帮我,我不能谋上这个差事,我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使不得。使不得!”
杨氏原本心里就已经有些意动,如今听到儿子威胁自己。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摆手:“唉,你这孩子,读了这样些年的书,说什么种地不种地,那样的事儿你如何干得,你先让我合计两日,可不能跟你爹说,否则他若是发起火来,我也救你不得。”
“只是那县老爷,不知是何等岁数了?家中妻室可是凶不凶狠,你也知道,我只得你妹妹这样一个女儿。”杨氏说完,也忍不住拿帕子便擦了擦眼睛。崔敬忠一听到这儿,顿时便心中大喜,连忙道:“县老爷年轻着呢,还不到五十之数,家中有妻室,那可是跟菩萨似的人儿,我见过一回,和气得紧呢,那气派,可不像是会跟一个小丫头为难的模样。”他刚刚才说自己见不到县太爷的面,如今又说自己见过县太爷的夫人,这话前后矛盾,幸亏杨氏问这事儿不过就是求得自己的一个心安而已,哪里会管其它,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她心里便松了口气,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来,答应道:“那我先想想法子,这事儿得慢慢来才是。”
崔敬忠听她答应了,顿时便欢喜的点了点头,自然就连声应了。杨氏心里存了事儿,又听儿子说了这样一个消息,心中又惊又担忧,见崔敬忠又不肯吃蛋,干脆端了起来,回屋便递给了崔世福。两夫妻如今关系僵得很了,连睡觉都各自占了一张床,杨氏送蛋过来时崔世福没理睬她,本来杨氏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儿子的事儿,见到崔世福这样子,就算是有话杨氏也再说不出口了,只怀着满腹心事,这才将已经冷了的蛋三两口的吞了,熄了灯睡觉。
而另一头孔氏正与绍氏脱了衣裳上床,两母女一边熄了灯,孔氏便埋怨母亲道:“娘!我公公婆婆已经说了不肯将小姑子嫁到你们家,你又何必今儿非要提起来,不是让女儿在婆家难做么!”孔氏就算是再孝顺,再顾着娘家,但出嫁几年,娘家又几乎是靠她养活,她说话自然也有了些底气。因为绍氏与孔鹏举的事儿,她没少被杨氏羞辱折腾,这都是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娘家人过得好一些,可偏偏绍氏现在还给她寻事儿,孔氏就是再柔顺,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娘,我如今日子难过得很,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夫君又时常不在家中,每日挤出的粮食都是偷偷拿回去的,小姑子那样一个人儿,公公瞧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会答应嫁给弟弟,您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否则若是公公不准我再往家里拿粮食,你跟弟弟怎么过?”
绍氏听到女儿埋怨,连忙哄她:“我也知道委屈了你,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弟弟身体不好,时时要喝药,你爹是如何没的,你心中也清楚,你弟弟现在时常咳血,若是出了个什么万一,家里穷,又没钱给他娶媳妇儿,难不成你眼睁睁的便要瞧着各位孔家绝了后?”绍氏说完,便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孔氏原本还觉得有些不满的,这会儿听到母亲哭起来,连忙又哄了她一阵,母女二人干脆抱头痛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