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诵经,似是吟诗,念叨两句。
黑漆漆的山河间,热腾腾的河流上,腥风吹来。
女子身形被风一吹,如云消散。
横江默念净心咒,已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遗知山上空,深邃辽阔的夜色苍穹,星月点点,万籁无声。
夏侯翼领着夏侯一氏的族人,早已落到地面,在镇守府的大院里,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不过,如今夏侯一氏之人,包括夏侯翼在内,身上气息比起先前,隐隐已是弱了几分。
横江长身而起,看向夏侯翼,道:“多谢!”
夏侯翼回礼道:“山主之令,我等自当奉行。”
横江问道:“诸位身上气息,隐隐削弱了几分,是否这群魔夜行之舞,会让你们元气大伤?”
夏侯翼道:“群魔夜行之舞不会让我们元气大伤,不过若在施展群魔夜行之舞,侵入对方梦境之时,在梦中被对方灭杀,被对方破了功,才会损伤元气。”
原来如此。
横江点点头,又问道:“我初来遗知山,不熟悉此地事务。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再议如何?”
夏侯翼正色道:“尊令。”
随即,夏侯翼手臂一挥,千余夏侯一氏的族人,潮水一样退了出去。
夏侯翼走在最后,道:“我等洞府,就在山下,山主请留步。”
横江点点头,道:“夏侯道友好走。”
这一声夏侯道友,让夏侯翼脚步稍稍一顿,随即他大步而行,走至院外,再身形一沉,化作一道黑光,钻进地面,消失不见。
夏侯一氏走后,横江回到堂屋,坐到书桌边,提笔作画。
横江很少画画,可他在绘画一途,却造诣不凡。当年在中土帝国,周先生可谓是七万里江山之内,屈一指的博学大儒,琴棋书画样样皆算是一方宗师。横江虽修炼天赋平庸,却并不愚笨,凡俗间的琴棋书画与仙门法统不同,横江得了周先生真传,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皆是才气不凡。
提笔一画,一副美女图,跃然纸上。
画中女子,正是横江梦中见到的女子。
横江画完这画卷之后,略施仙门手段,就将画卷裱了起来,收入衣袖当中,随即再度回到院内,躺在凳子上仰天而睡。
梦中,果然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女子却不说话,只一脸微笑看着横江。
无论横江与她说什么,她皆是微笑以对。
至于她曾经说过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类的话语,横江自然也听不到了。
天一亮,横江自梦中醒来,却现自己一如十年之前,将画着女子画像的画卷,捧在了怀里。
“莫非只有梦中出现极其危险的情况,她才会开口说话?”
横江将画卷放回桌上,正待沐浴更衣,却现今日的心绪,与昨日大有不同。
先前那等烦闷焦躁的心思,一扫而空。
如今的心绪,很是平和。
平和得就像他刚刚拜入宣明道场那一段时日,除了修仙问道四字,余下的事情一概不怎么放在心上,心无旁骛,只问仙路。
“未曾想到,我做梦梦到她,竟有着平复心绪的奇效!”
横江莞尔一笑,不再多想,抓起桌上画卷,挂在了堂屋的墙壁上。
画卷的位置,正对着横江的书桌,画卷与书桌的距离,约莫有七八尺。
横江沐浴更衣之后,将师门所传净心咒等三篇咒法,默默念诵了几遍,此乃持咒之法,自当初6青皇师叔开坛讲道,传此三法之后,横江日日持咒,不曾断绝。
今日持咒的过程一如往昔,可横江面前,却多了一卷女子画像。
横江拿出纸笔,正要修习符箓之法,蓦然间心有所感,抬头一看,蓦然间却现那画中那个女子,似是步履娉婷,从画卷里走了出来,站在他桌边,拿起桌上一块画符用的朱砂墨,要替他磨墨。
“姑娘!”
横江呼喝一声,心中讶异,伸手触向女子磨墨的手臂,却现手中什么都没有触摸到,再猛地一摇头,凝神醒脑,却现屋中空空荡荡,除了他坐在桌边之外,这书桌边再无其他人,侧耳倾听一番,也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左护法在院中祭炼护法阴兵之时,时不时念诵的几句驱鬼法诀之声影。
桌上砚台,干燥无痕。
“原来是幻觉。”
横江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抬步走向画卷,凝视着画中女子。
他看着画像看得越久,心中那思念之情,就越的浓郁。甚至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横江,让他险些忍不住摘下画卷,将之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