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也心善,自己日子都过得不宽裕,却还不忘记周济穷苦人。又因为没有家小,于是就收了一个少年,让那少年拜入门墙,跟他读书。周先生虽对别人说,那少年是他的学生,实际上却将少年当做亲生的儿子来看待。只可惜,后来听说那少年是白眼狼,把周先生毒杀了,又偷了周先生的一件宝物,逃之夭夭。没想到今天,那横江又回来了,听他和国师夫人那番话,似乎当年周先生的事,没那么简单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周先生在皇都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虽过去了十几年,却还有不少人记得周先生,于是又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一个卖烧饼的人,说他记得当年的少年,就叫做横江,还说那国师夫人原本是街中小乞丐,险些挨饿受冻而死,好在被横江遇到了,救了国师夫人一回。又说当初横江给国师夫人救命的饼子,正是从他这里买的烧饼呢。
又有人说,那国师夫人成碧君,本来连只知道自己姓成,小名程二丫,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全因那横江念她可怜,把她领进了周先生府中,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她这才有了名字,或许横江也生出了要把那程二丫当做童养媳亦或是通房丫头之类的心思,就给她起了个文雅的名字,这才叫做成碧君。
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恍然大悟,却又纷纷表示,这里头到底谁对谁错,周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都是未知之数,不可任意胡扯。先前双方争斗之时,一方能施展仙门御剑之术,另一方则能拿出狐狸驾驭一只金灿灿的大蜈蚣,不论是得罪了哪一方,都吃不了兜着走!
刚一提起大蜈蚣,众人就纷纷在地上寻找。
“蜈蚣哪里去了?”
“这样的蜈蚣,价值千金啊!”
“那个龟孙子,趁人不备,把蜈蚣给偷走啦?”
场面一阵混乱。
众人叫嚣片刻,又发现先前那些朝横江投掷烂菜叶子,丢臭鸡蛋,泼洒馊水之人,如今竟一个个浑身发冷,通体无力,瑟瑟发抖。
找来行医的大夫一看,才知是风寒湿三邪入体,至少也要吃药卧床,养上半月到一月,才能渐渐恢复。
那大夫诊完之后,悻悻然一甩手,道:“你等不分青红皂白,得罪了仙门的上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在那上仙心善,只是小小的惩戒了你们一番。若是遇到了脾气差的上仙,挥手间就让你们尸骨无存,就算你们当场没死,我们这些做大夫的,也不敢医治你们。遇到那种情况,治了你们,就是得罪了仙门里的上仙啊。”
听闻此言,众人惊魂未定的心思,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人言素来传得极快。
不一刻间,周先生府中学生横江,拜入仙门,如今衣锦还乡的消息,已是传遍了城西。
世人虽对此事很好奇,却大多不敢前往周先生原来的府邸,就怕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横江动怒,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人,岂非都要死在那里?
也有不少胆大的,决定去看一看。
横江前往周先生府邸之时,走得不快,犹如闲庭信步,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街中景象,又在心中分辨,如今十几年不曾回来,皇都城西生出了多少变化。
那些看热闹的人,却是一顿狂奔而去。
于是,当横江来到周先生府邸之时,已有许多城中之人,站在远处翘首期盼,已是等候多时。
横江对这些人,视若无睹。
他一路走来,觉着十几年间,这城西一如往昔,没什么变化。而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这周先生的府邸。原本斑驳掉漆的围墙与院门,早已换了,就连挂在门上的牌匾,也从周福二字,换成了“国师府”。
“鸠占鹊巢!”
横江见到这座牌匾,再也维持不住心中滔天怒意。
双眸当中,寒意酷烈。
他环视四周,眼神已冷煞旁人,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世俗之人把喜怒不形于色,说成是养气功夫很好。
仙门中人将之说成道心。
横江的道心,何其坚定!可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物,亦经不住勃然大怒,迈步向前,抬起一脚,将紧闭的院门,一脚踹飞。
大门轰然飞出,落在院中,砰咚作响。
院中有许多仆人侍女,听到巨响,纷纷赶来,却庭院当中,已是多了一道气宇轩昂的身影。
紧接着,就有一道女子身影,被人丢进院中,砸在扫清了积雪的汉白玉地面,身躯颤抖,嘴角溢血。
“夫人!”
“快救夫人!”
“你二人是谁,闯入国师府意欲何为?”
府中之人,汹涌围来。
风雪洒落,如羽飘飞。
横江面冷如冰,傲立雪中,回手一剑,将大门一剑斩飞。
门上牌匾腾空飞起,掉进院中,恰好落到横江脚边,他脚步一移,双脚落地之时,正好踩在牌匾里“国师”二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