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姜妙之是唯一一个会威胁到淳于妙绮的人,而今姜妙之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淳于妙绮这心里头自然倍感不安,是以待姜妙之被淳于越叫走,她便赶紧回了桥园。
回到桥园,第一眼看见个丫鬟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抓住那小丫鬟的衣袖,问道:“我娘呢?我娘回来了没有?”
如淳于妙绮所言,晏氏的确是去了城东的城隍庙,自然不是所谓的为淳于妙绣还愿祈福,而后去为淳于妙绮求得与公子扶苏的大好姻缘的。
那小丫鬟见淳于妙绮这般慌慌张张的样子,颇是诧异,怔怔的回道:“回二小姐的话,晏姨娘去城隍庙还没回来呢。”
淳于妙绮有些埋怨,低声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还没回来……”
正当此时,桥园的拱门外传来晏氏的声音:“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与训斥。
淳于妙绮一番惊喜,顿时像是找到了依靠,当即迎过去,抱着晏氏的手臂唤道:“娘!”
妫氏身为儿媳,随同婆婆晏氏一道去城隍庙,而今正伺候在晏氏身边,与淳于妙绮对立。
淳于妙绮有话要与晏氏说,可碍于妫氏在此,实在不便开口,于是有意无意的看妫氏两眼,给晏氏使眼色,晏氏意会,这便与妫氏言道:“弋水啊,你这一路上想必也累得不轻,先回屋歇会儿吧。”
妫氏应道:“诺。”
待妫氏走了,淳于妙绮又拉着晏氏走到桥园一角,这才压低声与她说道:“娘,妙之回来了。”
晏氏听言自是一惊,当即追问道:“你说什么?”
淳于妙绮自知晏氏定然是不可置信,于是复述道:“妙之回来了。”
“妙之?”晏氏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该不是听错消息了?”
淳于妙绮道:“耳闻不如目见,女儿是亲眼看见她回来的。”
晏氏想了想,思忖着姜妙之的死讯毕竟是从碧池那儿听来的,而今姜妙之回来,她头一个怪罪的自然还是碧池,于是愤恨道:“这个碧池,好一个贱婢,居然敢蒙骗我!”
淳于妙绮说了句公道话,言道:“娘,依我看,绝非碧池蒙骗咱们,适才我与妙绣在前院看见妙之回来,曾注意过妙绣的脸色,分明很是害怕,看妙之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只鬼一样,她还问妙之到底是人还是鬼,她已认定了妙之已死,碧池那儿,也是受了她的误导。”
晏氏却仍是忿忿,言道:“那也是那个贱婢的错!”
淳于妙绮道:“娘,现如今妙之又回来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哪,她和公子扶苏之间一直不清不楚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晏氏道:“你怕什么,就算是真的,她也威胁不到你,她娘慎细珠是个什么身份?区区一个扶余国奴隶的女儿,就算得了公子扶苏的青睐,那她也成不了气候,她身上可流着扶余国的血,莫说是妻,即便是妾,陛下也未必会认可她,倒是你,你有你父亲,你还有娘,妙绮,你才是咱们淳于家的女儿,那些野花野草,就算开得再怎么漂亮,那也及不上你半分。”
淳于妙绮笑得依然很是温婉,这样的姿态,依然是男人心中的向往,只是目中却闪过那一瞬间的狡黠。
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即便再不合脚,穿久了也习惯了,就如淳于妙绮,虽说骨子里阴狠狡诈,可平日里素来都是一副温婉大方,柔弱善良的样子,而今即便是在私下里,也成了这副姿态,这便如同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久了,早已与她的皮肉融合在一起,撕也没奈何。
汀园的位置很是偏僻,因而府上有什么消息,汀园的人如若不特意去打听,便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又或者,是根本就不会知道,就如姜妙之此番回府的消息,纵使守门的家奴在府上咋咋呼呼的大肆宣扬,这风声也始终传不到汀园。
姜妙之回到汀园来,直到她已经走进了汀园的拱门,汀园的人才知道她回来。
这个时候,慎氏正坐在院子里绣着衣服,低着头很是认真,尚未看见姜妙之,汀奴伺候着站在一旁,许是出于习武出身的缘由,警惕性向来是高于常人的,因此,余光瞥见有人进了院子,第一反应便是抬起头来看一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人过来,却没想,一抬眼看见的竟是姜妙之,汀奴心中一喜,望着姜妙之笑出声来。
慎氏听闻她的笑声,并未抬头看她,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问道:“你笑什么?”
汀奴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言道:“你抬头看看是谁回来了。”
慎氏闻言微微一愣,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拿着针,皆已停住,心里头第一念想便是姜妙之,怔怔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果真是姜妙之。
慎氏自然倍感惊喜,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姜妙之,口中低声呢喃道:“妙之……”话语间满是惊喜与讶然。
姜妙之站在园门口,亦是满脸笑意的望着慎氏,唤道:“娘。”
“妙之!”听闻姜妙之唤她一声“娘”,慎氏这一声“妙之”亦是当下便唤出来了。
姜妙之听唤亦是当即跑向慎氏,扑过来与她抱作一团。
未多时之前,汀月应了慎氏的吩咐前去沚园送几件东西给子氏,回来便听闻守门的家奴大喊大叫的说六姑娘回来了,她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汀园来,进来便呼道:“慎姨娘,小姐她……”
正说着,才发现慎姨娘正和一个人抱在一起,很是亲切,再仔细一看那人的身形,可不就是姜妙之么!
她便琢磨着,姜妙之腿上的伤必定是早就已经痊愈的,却是迟迟不肯回来,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今天回来,保不齐是在将军府待腻了……
汀月朝她们母女俩走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