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城不远,本以为已经安全了,姜妙之就此松了口气,却陡然听闻后面一阵阵轻微的马蹄声。
汀月也听到了,手里头紧攥着衣裙,惶恐道:“小姐,你听到了么?马蹄声!马蹄声!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一定是他们追上来了!”
姜妙之心里头亦是惶恐,却总归从容些许,听这马蹄声轻微,说明离得还很远,姜妙之掀开窗帘朝后看了一眼,果然是那群官兵追上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想必是郡守。
姜妙之连忙收回脖子,走去掀开车帘,却见车夫仍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看来悠哉悠哉的,想必还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师傅,快点儿,后面有群人在追咱们。”
车夫有些发懵,问道:“是什么人追咱们?该不是马贼?”
姜妙之应声道:“对,就是一群马贼。”
车夫有些慌了,赶紧加快了速度往前赶,嘴里头还抱怨着骂道:“真是踩着****了!这怎么刚出城门就遇上马贼!”
姜妙之抓紧了马车的前檐,伸长了脖子往后看,却见后面那一群官兵离得愈发近了,是了,他们都是骑马的,坐马车的哪里能有骑马的快。
姜妙之愈发心慌,缩回脖子又同车夫道:“再快点儿,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姜妙之折回身坐回去,望见薛炉依然遮着幂篱,看着很是镇定,而汀月早已手忙脚乱的了,见她坐回来,赶紧抱住她的手臂,惶恐道:“小姐,怎么办,他们万一追到咱们可怎么办?”
姜妙之看向薛炉,道:“丁将军,待会儿咱们若是不幸被他们追到,烦请丁将军用你手中的剑,架在晚辈的脖子上,晚辈虽不是什么显贵,可好歹也是淳于仆射的女儿,挟持晚辈威胁他们,丁将军必能逃走。”
她表面上虽是为薛炉着想,可实际上也是为自己开脱勾结朝廷重犯之罪,倘若待会儿真的被他们追到了,她大可说这一切都是薛炉在威胁她,是薛炉拿剑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带他出城。
人都是自私的,昨日答应帮薛炉,不过是因他帮她修好了结绿,念在这一恩情,她方才帮他,可眼下这等紧要关头,她自当是为自己着想,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做不到舍己救人,也无需如此大义凛然!
薛炉未语,只是轻微点点头,姜妙之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是想把自己的勾结之罪撇得干干净净,他自是看出来了,可他也并非恩将仇报之人,姜妙之冒险带他出城,他自然不会再给姜妙之添什么麻烦,何况照她说得去做,于他而言,的的确确是有利的。
马车与郡守一行人的距离原本已极其的近,眼看着就要追到了,谁曾想马车突然加速,这距离又远了许多,就好像到嘴的肥羊又飞了,郡守一时间气急败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抄起了弓箭,望准了马车便要放出去。
头目见势不妙,连忙将他拦住,呼道:“大人,万万不可!那马车上还有咸阳的贵人,这要是伤了她,大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郡守斥道:“她勾结丁复,本就该死,我先斩后奏,有何不可!”
“大人,可她背后不单有淳于仆射,还有李丞相!她姐姐又是夫人,这都是不好开罪的,大人倘若当真先斩后奏,怕是官职不保啊!”
郡守听言终是放下了弓箭,只得带着这一群人拼了命的追。
正当此时,前面不远之处,陡然有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手中拿着一把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郡守指着黑衣人,斥道:“是同伙!一定是他们的同伙!”
黑衣人当真不是同伙,却也是半路杀出来帮姜妙之的,待郡守说罢便冲上去,与那群官兵好一阵厮杀,却似乎并不想伤人,单只是拖延时间,片刻后便走了。
此时郡守一行人已望不见马车的踪迹,却仍继续往前追。
彼时姜妙之的马车已行至一个三岔路口,一条直往南,一条往东南,一条往西南。
姜妙之掀开窗帘往后看,见官兵尚未追上来,连忙与车夫道:“师傅,往东南方向走。”
车夫诧异道:“去咸阳不是直往南吗?往东南方向要去哪儿?”
“先往东南方向走,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了,去咸阳是往南,她是要去咸阳的,郡守也知道她必定是要去咸阳,可如今为了甩开那一群人,往南这条路,却是万万不能走了!
至于往东南方向,也并非急病乱投医。
据姜妙之所知,这个丁复,日后是要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刘邦是P县人,P县在后世的JS徐州,而JS位于SX的东南方向。
既是要送走丁复,又恰巧有一条去东南方向的路,倒不如成人之美。
车夫转了方向往东南,走了良久,姜妙之也未见官兵追上来,便换车夫道:“师傅,在这儿停下吧。”
马车停下来,薛炉自知姜妙之只能送他到这儿,便主动下了马车,姜妙之紧随其后下去,又送了几步,离马车远些。
薛炉同她作揖,谢道:“淳于姑娘,今日,多谢了。”
姜妙之笑了笑,问道:“不知丁将军要去哪儿?”
薛炉顿了顿,“天下之大,老夫也不知何处能容身,不如,淳于姑娘给老夫指一条明路?”
“指路不敢当,不过去处,晚辈倒是有一条建议。”
薛炉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