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很难体会远坂时臣此刻的心情。
远坂凛把自己收集的水晶球拿出来给大眼睛萝莉玩,两个人分享小甜饼和下午茶。
葵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向她们投以柔和的目光;与此相比,远坂时臣的感情却十分复杂。
他没能亲眼目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当Archer领着一个浑身黏糊糊湿哒哒的小孩回来的时候,他忽然怀疑自己选择Archer作为自己的Servant参加圣杯战争是否正确。
Archer的脸色变得比以前更难看了。
具体情况他似乎不愿意说出来跟远坂时臣分享,只冷冷地甩下一句,「看好这个小鬼,我要在那家伙面前将她碎尸万段,作为他几次三番玩弄本王的代价。」
远坂时臣非常想提醒Archer,「玩弄」这个词语用在这里似乎容易引起歧义,但是鉴于Archer的脸色,他最终只是默默吞了口唾沫,什么都没说。
对一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外国人的日语水平,是不能做过高要求的。
他慷慨地想。
根据他几十年处世的经验,这个孩子目前的身份大概类似于「人质」什么的,但她本人明显对此毫无自觉,看到漂亮的大房子就惊讶得合不拢嘴,拽着葵的裙角叫「漂亮的大姐姐」,逗得葵笑个不停。完全没有侵略性的模样让远坂时臣考虑再三,决定将她暂时留在自家的宅子里。
Archer和远坂时臣的据点在冬木教会,那里显然不是放养小孩的好场所。
远坂凛从盘子里捏起一块薄荷甜饼递给萝莉,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哈那!」小花接过甜食,一口咬掉一大半,碎渣从嘴边落下来撒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
远坂凛作「了解」状点点头,端起奶茶杯子,「哈那酱,你可以叫我凛姐姐。」
小花点点头,嘴里喊着东西囫囵地喊了一声「凛姐姐」。
远坂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太脏了。」
「欧豆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你的豆桑是谁?」
小花停下咀嚼的动作认真地想了一下,「一个闪闪发亮的人,浑身都布灵布灵的。」
「名字呢?」
「我不知道!是今天刚刚认识的……」
说完后她四周环顾一圈,突然发现了什么,肉呼呼的小脸瞬间垮下来,「豆桑不见了!」
「……」远坂凛满头黑线,这孩子的反射弧究竟是有多长。
还有今天刚认识的「豆桑」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她似乎不是很明白。
时间似乎不容她多考虑,因为紧接着,「嗷」的一下子,远坂宅里洋溢起了节奏感极强的嚎哭声。
两个小时后,葵一手牵着凛一手抱着小花,面容十分憔悴地出现在冬木教会门口。虽然时臣曾经数次警告过她不要去那个地方,但是她确实是撑不住了。
自己生育了两个女儿,她对如何和小孩相处多少也有些心得,但不得不说这个哈那酱她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没见过的熊孩子。
所有哄的办法都用尽了也无法让她停止哭闹,生怕再这样任由她闹下去街道居民自治委员会的欧巴桑就要上门来检查自己是否诱拐儿童了,无奈之下,她粗略地给小花清洗了一下便带着她来找心心念念的「豆桑」。
远坂时臣的蓄着小胡子的脸,看起来像一块新鲜出炉的绿豆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态的走向比起他最初的预想产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冬木教会虽然受到保护,但却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场所,让妻子带着女儿站在大门口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张望一番后苦着脸揽过妻子的肩膀把她领入教会,却没有注意到在教会外梧桐树的阴影背后,一个戴兜帽的枯槁身影正用默然而僵直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的一只眼睛呈现出羊脂般的乳白色。
另一边,果不其然一进了大门,迎接远坂时臣的就是来自言峰绮礼不可思议的目光。
「远坂桑——」
在言峰绮礼进一步发问之前,远坂时臣立起手掌做出「不要多问」的手势,将即将接踵而至的问题塞回好奇弟子的肚子里。
他拍着言峰绮礼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看来我需要跟Archer谈谈。」
言峰绮礼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
年长的绅士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拽着泪眼婆娑的小花,推开地下室的木门,就在那一刹那,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姑且可以称之为「死亡气息」的味道。
Archer在卸下战甲装备的时候看起来更接近于「人类」的形象,他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翘起的右腿踩着桌沿,手里虽然端着酒杯但表情却完全不像是正在品酒那样惬意。
当他应声转过头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面部的颜色更深了一个色调。
小短腿飞快地移动到沙发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搂着Archer的胳膊,苦瓜脸瞬间喜笑颜开。
Archer握着高脚杯的手指一抖,骤然间加大的力量让杯柄上出现蛛网样的裂纹。
他强忍着某些负面的情绪伸出手,刚好可以整个覆盖住小花的圆脸把她往外推,柔软的肉被他挤成任意的形状——意外的手感还算不错。
小花无论如何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