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踏踏!”风雪迷眼,一骑东来,穿梭在一片白茫茫的飞雪之中。
商青黛瞧了一眼怀中小人儿那弓腰正坐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缩在雪松上的松鼠,实在是有些滑稽,再放眼看着前方天地茫茫,心底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舒心的自由之感。
“阿若,你这样子撑到枣头村,只怕腰会酸上好几日。”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杜若从失神中猛地回过了神来,惊忙又挺直了身子,“夫子,你说的什么?”
“靠过来些。”
商青黛蓦地双臂微微用力,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软玉温香……
彼此的脑海中浮起这个词来,又慌乱地避了开来。
商青黛瞥见了小人儿通红的脸,故意把话岔开道:“风雪甚大,你低下些头,小心被风雪冻坏了脸。”
可是杜若此刻并不觉得冷,反倒是浑身上下烧得火热。
“是。”她喏喏地应了一声,却自此心乱。
商青黛拢了拢双臂,依稀瞧见了前方风雪中的几盏灯火,连忙催动马儿跑得更快一些,“驾!”
终于马儿驰到了枣头村,商青黛当先跳下了马儿来,“你先别忙下来,我先把马儿栓好你再下来。”
“是。”杜若点点头。
商青黛牵着马儿往村头的枯木走了几步,将缰绳牢牢栓在了枯木上,这才转身对着杜若伸出了手去,“下马吧。”
“我……自己来。”杜若踩稳马镫,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落地之时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了雪地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便学着逞强,这点可不好。”商青黛冷冷道了一句。
杜若连忙摇头道:“这并非逞强,而是我总要学着自己下马,夫子不可能随时都在我身边呀。”
商青黛愕了一下,竟不知怎么去回她。
杜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声道:“夫子,对不起。”
商青黛刚想应声,却忍住了话,四下看了看这村庄,只觉得实在是静得出奇——就算是风雪深夜,也不该如此一片死寂!
“你跟我来。”
商青黛凉凉地道了一句,便往村中走去。
杜若点头快步跟上,一路走过好几户人家,都是静悄悄的,一抹不安浮上心头,杜若倒是先商青黛一步走到一户人家前,叩响了门。
“请问有人在么?”
“咚咚!”
商青黛也叩响了另外一户人家的门,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
杜若与商青黛对望了一眼,只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又一时想不明白原因是什么。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商青黛蓦地停下了脚步,倒吸了一口气,惊声道:“我想,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夫子?”
“枣头村的祠堂在哪里?”商青黛问向了杜若。
杜若想了想,数年前曾经跟过父亲来此出诊,祠堂应当在枣头村东边。
“夫子,在那边。”杜若指了指方向。
商青黛看了一眼杜若指的方向,脚下却不敢慢上一分,快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祠堂外围了一圈手持火把的官差,按刀将枣头村的村民们死死围在了祠堂中。
咳嗽声,哀吟声,小孩的哭声,男女的求饶声在祠堂中四起,眼前的祠堂哪里还是平日里庄重的地方,说它是地狱也不为过了。
“来者何人?!”
“竟然还有遗漏的!”
商青黛才出现在官差的视线之中,便被几名巡逻的官差给拦了下来。
“夫子!”杜若紧张地紧跟其后,看见官差凶神恶煞的脸,连忙走到商青黛身前,先恭敬地对着官差一拜,“我们是大夫,听闻这里出了伤寒,特来看看疫情如何了?”
“大夫?”官差玩味儿地看了看商青黛的冰霜脸庞,“这么晚了,姑娘还出诊,不怕遇到什么坏人?不如……让哥哥送你回去吧……”
商青黛冷冷看着官差,“让你们祁大人来见我。”
“呦!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官差佯作被吓到的样子,可那口吻还是轻佻无比。
商青黛不想与这种人多费口舌,从怀中摸出一块青玉来,将上面的灵枢二字给官差亮了亮,官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知商小姐到此,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话都没说完,官差便骇然跪倒在地。
“你去,让祁大人来见我。”商青黛看向另一个噤声不语的官差,“再帮我代一句话,让祁大人好好管教管教这些狗腿子!”
“是!”
虽说灵枢院院主并无官职,可是门下弟子数百,上达宫内,下达江湖,皆是有名气之人。尤其是齐家那两姐弟,双双做到了太医院左右院判,深受当今天子燕成帝赞赏。
灞陵官家子弟不少见过商家大小姐之后,对商青黛念念不忘者甚多,人人都知道,将来商青黛必定是嫁入官家甚至皇家的人,又怎能轻易得罪?
官差自知闯下了大祸,跪在雪地之中,不断给商青黛叩头。
可是商青黛终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听闻商青黛出现在此,京兆尹祁大人慌然从祠堂外的大帐中跑了出来,走到商青黛面前狠狠一脚踢在了那名官差身上,“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快滚!”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