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将他抬去休息。过几个时辰,他就醒了,不肯再歇,又让人将他扶回灵堂,继续跪着。”
“我劝他每日歇一两个时辰,他也不肯, 对我说,他深受皇恩。如今只能为父皇尽最后一份心了。”
“和濮阳侯一比,我这个太子跪灵都显得敷衍了。”
陆明玉挑了挑眉:“濮阳侯有今时今日,果然有自己的长处。倒不完全是靠着皇祖母。”
可不是么?
不是谁都能狠得下这份心, 把自己生生熬成这样。
濮阳侯做到这一步,将臣子的忠心表露无遗。李景待不待见他,都不能再随意动赵家军了。
陆明玉说完之后,没听到回应。定睛一看,就见李景已闭目睡着了。
陆明玉心疼不已,伸手轻抚李景消瘦的脸。
她白日睡得多,此时精神尚好,没什么睡意。就这么侧着身子,凝望着李景的侧脸。
时间一点一滴滑过。
到了李景平日该起的时候,李景还是没醒。陆明玉狠着心肠,推了推李景:“别睡了,该起身去灵堂了。”
李景迷糊着嗯一声,想睁开眼,却颇为吃力。
陆明玉一惊,伸手探李景的额头,心里陡然一沉:“你的额头滚烫,一定是发烧了。”
手掌下的额头,一片滚烫。
李景头昏昏沉沉的,说话有气无力:“宣太医来,给我开一副退烧的药方,我喝了药再去。”
也只能这样了。
别人能歇着,李景是一定要露面的。
陆明玉咽下喉间的叹息,扬声叫了绮云进来。
绮云听闻李景发烧,也是一惊,立刻宣了周院使过来。
周院使迅速为太子殿下诊脉开药方,亲自熬了汤药送来。李景没用人伺候,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便去了灵堂。
陆明玉放心不下,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
绮云低声劝慰道:“已经停灵二十几日了,再熬一熬,撑足四十九天,等皇上安葬了,一切就都好了。”
陆明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李景伤势未愈,本来就是勉强硬撑。现在又发了烧,还得继续去跪灵。我只怕他伤了身体元气。”
这样熬,哪能不伤身体。日后再怎么养,伤了的元气也补不回来。
陆明玉的心忧焦虑,绮云都明白。只能捡些好听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陆明玉无奈之下,便打发人一日三顿按时煎药送过去。
好在李景年轻,身体底子不错,就这么一边喝药一边硬撑,过了两日,高烧就退了。
这样的孝心,也赢来了一片赞誉。
至于濮阳侯,就更是忠臣典范了。数日后,又因劳累伤心过度昏了一回。众目睽睽之下,被抬下去歇着。
臣子们大受触动,一个个跪灵哭灵分外用心。很快,被累昏的臣子就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