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被勾起了对妻儿的思念渴盼,低声呢喃:“他们兄妹两个,现在应该会走路会喊爹了。”
孩子一日日长大,不知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还有陆明玉,她会像他惦记着她一样惦记他吗?
深入骨髓的相思,全数涌上心头。李景喝着清茶,竟真的喝出了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滋味……
等等!
入口的火辣软绵滋味,不正是酒吗?
李景一愣,迅速回过神来。就见郑重冲他眨眨眼,手边的酒坛子不知何时被开了,四人面前的茶杯里都倒上了。
这个郑重,上了战场如杀神,私下里既诙谐又活泼风趣,实在讨喜。
李景忍不住笑了起来:“战时不能饮酒。大姐夫怎么将酒坛子开了?”
郑重挤眉弄眼,嘿嘿一笑:“我们平日都没喝。今日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喝这么一杯。喝了酒回去睡下,说不定能梦见媳妇孩子。”
李景陆非被逗得笑了起来。
陆临也不是拘泥的性子,随口笑道:“喝一杯也无妨。不过,也只这一杯。明日还有正事,千万不可饮酒误事。”
郑重大喜,连连应道:“岳父放心,一定误不了事。”
……
茶杯的一杯,至少有普通酒杯的五六杯。
李景酒量不算好,喝了一杯,微微有了酒意。
待岳父舅兄连襟离去,左统领领着送信的亲兵进了军帐,只当自己没闻见军帐里淡淡的酒气,拱手行礼。
亲兵也一并行礼,将此行经过迅速说了一遍:“小的见到了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腿伤颇重,根本不能下榻,精神萎靡颓唐。小的将信给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当时没拆信,之后看没看,小的也不知道。也没有回信。”
以大皇子的脾气,那封信,怕是已被撕碎了扔进炭盆里,何来的回信。
罢了,他尽了兄弟情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是。
别人领不领情,他也无可奈何。
李景略一点头:“我都知道了。你奔波一回,回去好好歇着!”
待众人退下,夜色已深,李景稍事梳洗,也睡下了。
身体虽然疲惫,却迟迟没有睡意。
李景在床榻上翻了几个身,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那一点酒意,不知何时化作了火苗,在身体里四处乱拱。莫名地燥热难耐。
李景终于忍不住,将手伸进了被褥里,闭上眼,幻想着陆明玉就在身侧……良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仿佛紧绷的弓弦,舒张了开来。
满溢的相思,也稍稍得了慰藉和安抚。
然后,太子殿下便悄悄起身,像做贼一般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再拿过枕畔的匣子,就着一盏细细的烛火,打开匣子,取出陆明玉的来信。
从一开始的半页纸,到后面满满当当的两页纸,可谓进步良多。偶尔在信尾,还能看到“我想你了”之类的字眼。
一封一封,加起来共有十封信。李景念念不舍地将所有信都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闭目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