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东布政使司公衙开始选择走法律程序来应付这群所谓的‘刁民’时,这起案件本身的性质已经不重要了,而这起案件为大明带来的影响,也不仅仅只是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这么简单。
工人的家属当然是不会愿意的,尤其是在通判司一纸判决下来之后,就更没有人会愿意了。
“难不成什么事都得顺着百姓的心思才叫个对?”
能够在许氏内阁时期做到一省布政,杜文绝不会是带病提拔的那种,他未必是包拯、海瑞那样的官,但也绝不至于腐败和草菅人命。
可即使如此,在这件事情上,杜文到了北京之后仍旧有自己的坚持。
“在这次事故中,山东布政使司上下的所作所为皆有法可依,程序上没有出现任何的瑕疵枉顾,我作为山东的一把手,为山东全省负全责,心头一样牵挂百姓。但这事,我认为山东布政使司的处理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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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内阁的约谈,杜文表现出的并不全然是唯唯诺诺和惧怕,即使是邝奕和代表内阁找他谈话,在长安街通政司的大会议室内,杜文的语气一样充满了坚定。
“这起意外事故的发生,布政使司上下都很痛心,我们已经做了深刻的检讨,是因为我们日常工作中存在疏忽大意,没有将安全工作宣传到位才导致这起意外的发生。
可是在事故出现之后,死伤工人家属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不合法的行为,他们围堵布政使司,影响一省公务的正常运转,提出不合理更不合法的诉求,狮子开口索取天价般的赔偿,所以经过省里认真的研讨,也经过通判司在法律上的再三确定,下官做主,将这件事彻底办结。”
见内阁的约谈组仍旧沉默,杜文有些急了,再开口的时候,说的话便不算怎么好听。
“邝阁老,我知道,我们做官的,事事要以也应该以百姓为重,但是,也不能说百姓说啥要啥都是对的吧,他们闹难道就有理了?
如果说谁闹谁有理、谁穷谁有理、谁苦谁有理,那还要官、要管做什么,直接请几个乞丐叫花子往庙堂上一放,他们倒是代表广大贫苦人民了,但他们知道啥是全局吗,他们就盯着自己眼么前那些个一己私利。
更何况,人民群众里也有坏人,也有刁民呐。”
“谁是刁民、谁又是坏人?工人家属遭遇灾厄,内心的悲痛我们能体会到吗,索要一些赔偿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给人扣帽子。到底哪里刁、又哪里坏了,啊?”
邝奕和总算是开了口,不过眉头皱着,显然因杜文的话而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有表达太多不满的情绪,公事公办的说道:“行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这件事我会向许阁老汇报,也会拿到内阁的会上通通气,怎么处置,等内阁决议吧。”
说完这些,邝奕和便起身,带着约谈组离开了这间会议室,留下杜文、赵之其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唉声叹气,一脸的郁闷委屈。
这一边离开的邝奕和也没有耽误事,拿着约谈记录径直回了文华殿,找到许不忌说起这件事来。
“你怎么看?”
这档口许不忌正在忙,也没有去看邝奕和带来的约谈记录,而是随口就反问了一句,想听听邝奕和的意见。
“阁老,我觉得,首要还是应该派转员下到山东彻查一下这起失火案,如果确为意外的话,那么山东通判司既然已经结了卷,只要等大理寺那边复核之后也觉得没有问题,那就属确定合理的处置,流程上也全部合法,没有问题。”
虽然约谈的时候邝奕和对于杜文有些不太满意,但还是秉持本心,中肯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边,许不忌就点了头:“你代表内阁约谈的山东,既然你觉得没有太大问题,那就按照你的建议来,等下去找大理寺和都察院通报一下这件事,让两法司尽快组织一个专案组去山东复核,将这起案件敲定吧。”
邝奕和应声告辞,他还要去找大理寺和都察院。
有了内阁的指示,专案调查组很快成立,并且跟着杜文一道从北京回的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