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问题,周瑾话题一转,反而问起了周四通:“一个服装厂的工人,一天可以创造的经济价值有四百到六百,但是到他们手里的工钱,只有六七十,工厂主占去了很大一部分,他们也都衣食无忧了,却还惦记着工人那微不足道的工钱,恨不得榨取的一干二净。”
人心无度啊。
对于周瑾的狡辩,周四通气急而笑:“这能一样吗,同样是收拢财富,一种合法的生意,一种是违法的贪墨。”
“呵。”
周瑾轻蔑的笑了一声:“合法、不合法?四通啊,你是个大商人,事业已经做得很大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浅见呢。
工厂主剥削劳工者,榨干他们的血汗,其他的商人呢则在造就所谓的经济繁荣,导致一个工人一辈子的劳动,也仅仅是勉强生活,连病都不敢生。
他们倒是合法,合法的建立在无数人的血汗上,跟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资本比,我倒是感觉贪官也没那么坏,起码贪官主要侵害的,还是商人的利益。”
这大概是每一个贪官的真实写照了。
他们总会有满嘴的歪理邪说来为自己洗脱罪责,让自己的负罪感不会那么沉重,也让自己的贪腐变得心安理得。
周四通怔怔的看着周瑾,双目中全是痛苦和担心。
他真的很怕哪天东窗事发,自己的叔父走上刑场,被一颗子弹或一把鬼头刀带走生命。
沉默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周瑾换了一副威严的表情,沉声道。
“进来。”
门被推开,却是徐驰走了进来。
“周参政在呢,四通,你的手续我给你补好了,你等有时间把钱转到我们税政司就成。”
“那就快去办吧。”
都没等周四通开口,周瑾先说了起来:“抓紧把这事办完,回头我带你去藩台那商量一下这些死伤工人的善后抚恤问题,咱们一件一件来,别急也别忙。”
见周四通不动,周瑾蹙了下眉头:“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是,叔父。”
周四通没辙,只好告辞离开,将办公室留给了周瑾和徐驰。
“参政,我看四通这状态,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驰守在门口,直到周四通的背影消失不见,便将门关上,回头看向周瑾嘀咕了一句:“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能有什么不踏实的。”
周瑾笑了一声,招手示意徐驰落座:“藩台马上又要去北京了,咱们得抓紧把这事办好。”
“去北京?”
徐驰愕然:“怎么了?”
“还不是工厂失火的案子。”周瑾解释道:“死伤不少,内阁要约谈咱们山东,说直接点,就是让藩台去北京挨训,所以在藩台北上之前,咱们赶紧把工人的安抚问题做好,也好让藩台去到北京之后面上有些光。”
“下官明白了。”
“嗯,这事也得抓紧。”周瑾说着抓紧,但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紧张:“你也知道,咱们头上这位许阁老可是个狠人,万一赶着心气不顺,说不准咱们山东就来个从上撸到下。”
如此一场安全事故,在周瑾的安排下,处理的有条不紊,似乎一阵风吹过。
一切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