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人一语就认出自己的身份,郑和眼神便不由瞥了一下。
原来是个宗亲,老朱家的孩子。
皇亲贵胄做一个小小的交管,属实是委屈了。
果真是那句话,管你什么身份进了长安街都不好使。
除非你姓朱,还得是文字辈的。
你郑和配姓朱吗?
敢取个朱文啥的名字吗?
被难为了一番后,郑和也是真的没辙,只好捏着鼻子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紧紧巴巴的也就剩下一两万,索性一把都塞给了这两名公员。
“钱都给你们,车能不扣吗?”
可让郑和没想到的,便是这俩人从中数了五千出来,其余的全都退回给了郑和。
“一码归一码,不给您面子的那是法,多收您的钱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车必须扣,这条子您收好,三天后到交通司领车。”
郑和彻底没了脾气,跟亲兵对视着苦笑起来,而后叹着气往西长安门的方向走。
这么远的路,郑和是真不想走啊。
多暂等走到了西长安门,门禁验明了身份,这亲兵就留了下来,剩下的路,就得是郑和一个人走了。
还没等郑和收拾好心情,一辆六马并驱的豪华车辂已经奔驰从身后驶来,稳稳的停在了郑和的身边。
不是说好的长安街禁止纵马吗?
这般双标对待可属实让郑和恼怒,一扭头,却是恍然。
“内阁首辅许”
“皇权特许通行。”
这就是那什么新任的内阁首辅许不忌?
郑和看得发愣,那边车厢的小窗板已经推开,许不忌的脸露了出来,冲着郑和微笑。
“郑公公回来了,快上车。”
虽几年未见这许不忌,两人也没什么交际,不过郑和的面上还是笑了出来。
“听闻许阁老现在已经柄国文华,权知首辅了,咱家见过许阁老。”
豪华的首辅车辂两扇门开,郑和也不客气,一脚踏上,就进了里间,跟许不忌对面落座。
“本来郑公公你回来的事前些日子通政司就报了过来,不过眼下不是马上要到陛下的四十圣寿了,加上明联国庆大会,通政司忙作一团,许某自作主张就把接待郑公公你的事给暂缓了,让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还望郑公公海涵啊。”
话说如此,郑和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上心里摸不透这许不忌的底,又偏生来之前朱文圻把许不忌说的一塌糊涂,都快成了当朝的权相胡惟庸,能不得罪自然不愿意开罪。
“许阁老说的哪里话,皇爷的圣寿自然是国朝眼下当紧第一要事,咱家回个京,何须大动干戈。”
马车稳稳的驶进承天门,转道在了文华殿外停下。
许不忌当先走下车辂,转头冲身后紧跟着走下来的郑和展颜一笑。
“那就好,你自便,稍晚几日若得机会,许某自当请郑公公饮酒赔罪。”
看着许不忌踏步走进文华殿,郑和的眉头皱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暗里释放的信号可是有些不对劲啊。
要知道之前杨士奇在位的时候,内阁怎么都要让着御前司几分,但看许不忌这姿态,明显说明眼下的大明,内阁是压着御前司的。
这许不忌,还真是个狠角色呐。
呼出一口气,收起繁叙的心情,郑和迈步便走,直趋乾清门,一路抵至乾清宫外。
心中已是再无杂念,只剩下即将面圣的激动。
撩袍拜地,跪于宫外,长唱。
“奴婢郑和,觐见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