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个泉州知府衙门及下,所有公员的功劳。
我们把泉州治理成了今天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当年那个乞丐犯下的人间惨案重现。
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戏听,谁还去犯罪?
家庭稳定,有妻有儿,谁还去制造事端?
不是我们在打击犯罪,是我们将民生搞好之后,老百姓自己就会抵制犯罪。
扔到六十年前,一个孩子都知道拿起刀去杀人!
这种迥异,就是稳定与动荡的差距之处。
泉州大学里那群学生,总是说稳定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们这群当官的统治者,诚然,我们追求稳定确实是为了我们自身的法权基础,但稳定最大的受益者是百姓,是这个稳定体系下每一个人!
泉州富裕了,人心贪婪了,有的不法商人开始去犯罪,去走私,当时泉州知府衙门没有一个好官,因为他贪腐受贿,导致这个恶果越来越大,大到我上位的时候,泉州已经烂透了!
整个泉州都在走私,我怎么办?
你不了解全貌真伪,你可以站在局外大说风凉话,但我不行,我要为泉州负责。
泉州七十万百姓要生存、要吃饭、要发展、要富裕,我是第一责任人!不是你!也不是他马启亮,更不是马驰!
他们可以上下其手的贪、你可以居高临下的审我,只有我,只有我每天要绞尽脑汁的稳定住泉州,让泉州不至于一口气坠落进深渊之底。
我向南京举报,一查到底,弄得泉州天下大乱,几千颗人头滚滚,泉州的老百姓怎么想,他们会看着那流淌成河的血感慨,梦醒了,原来他们还是活在一个到处是犯罪、杀戮和血腥恐怖的时代。
我不能碎了他们的梦,所以我跟马启亮达成了妥协。
我可以对他们的走私放纵,但这种放纵是有限的放纵,是以不影响泉州百姓生活活计为基础的。
他的人绝不允许恃强凌弱,绝不允许欺压百姓,所以,每当发生一起恶劣的案件,会导致泉州进入南京视线的时候,我跟马启亮算是想法一致的。
我们都在合力处理,将罪犯严抓严判,该杀的绝不姑息,哪怕那个人是马启亮或者我本人的亲朋好友。
温斌是我杀的,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他在牢里全招了,他背叛了我们达成的协议,就是绝不制造大案。
朱美坤打击走私的事,是我、马启亮、马驰一手推动的,因为我们都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被南京知悉,很可能朱美坤的空降就是南京方面开始注意泉州的征兆。
我们做了一本账目给朱美坤看,让他发现端倪并开始着手查案,杀一批替死鬼、罚一笔逃税银,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从此之后,泉州再无走私,所有人洗白上岸。
马驰之所以考了公员就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泉州的走私集团三大首脑,陈天正、马启亮、马驰。
陈天正本身并不参与走私,他只是被逼无奈,也为了更好的管控这个走私集团的发展才加入进来。
目的,是为了把控局势,掌舵大局。
当朱美坤空降泉州的时候,三人联手做局给朱美坤看。
什么账目不对,什么两人党争,那都是假的。
查一批、抓一批、罚一批、杀一批。
这件事就此揭过,从此所有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洗白上岸。
这也是当日窦和遇刺的时候,马启亮几乎下意识的就喊出了“保护府尊”这句话。
陈天正恨马启亮等人,因为如果不是为了替这两人擦屁股,陈天正本可以活得很安心。而马启亮也不喜欢陈天正,但一样并不希望陈天正出事。
两人是十几年的故交了,虽然一个清廉、一个腐败,但同在泉州土生土长,都对这个城市有感情,都欲求同存异的保发展。
所以在审察马启亮的时候,马启亮说了陈天正是被逼妥协才放的私,而并没有反咬陈天正,包括温斌的死,炮制假案做局诓骗朱美坤这些事,马启亮都知道是陈天正做的,但马启亮一样没说。
只是一个被逼妥协,至多囚禁一生,其他哪一项罪,都是要杀头的。
“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后续怎么处理,交给君父吧。”
陈天正委顿在座位里,一脸的凄然:“泉州商会走私、泉州皇商分会走私、泉州航运走私,所有的账目马驰都知道,这把刀一举起来,就是几千上万颗人头。
但我要说一件事,就是没有一个外夷通过走私获利,走私逃税侵犯了国家利益不错,但我保证一件事,他们走私获得的所有利润,都反哺了泉州。
相当于我们截留了一部分国家的钱来发展泉州,当然,也不否认有一部分中饱私囊,装进自己个人的腰包。
但我个人来说,我除了养家糊口的钱之外,包括我的俸禄在内,都用在了建设泉州上,捐给了泉州大学。
我本人,问心无愧。”
听完了陈天正的自述之后,孙浩沉默了许久,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脸面说问心无愧四个字,泉州全局糜烂,你负主要责任啊!”
感慨完,孙浩起身欲走又顿住,猛回首。
“窦和是你杀的吗!”
“不是。”
陈天正摇头:“杀了窦和,事就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了,而且窦和并不知道太深,他只知道泉州走私,我、马启亮、马驰是否参与他一概不知。”
这下,孙浩的表情严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