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与咱家听听,主簿官就是殿下这件事,你们都是听谁说的。”
“草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公公饶命,饶命。”
有抢着先开口喊冤的,一浑身上下满是鞭伤,鲜血淋漓的中年男子此刻都哭了起来:“前两天,草民从一酒肆里下了工,回家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草民也看不清长相,就知道那人给了草民一封信笺,里面就写了一句话,和五千文的铜票。
原话写的是,‘大皇子殿下就是新任的应天府刑房主簿,这次到任,是来为民伸冤的’,说要严查衙内纨绔欺压百姓,那张东升只是第一个,那些横行霸道的衙内都会被抓走砍头,还老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最后还说,只要草民按照这句话来说,事后就再给草民二十两银子,公公明鉴,草民也就是为了混顿饭吃啊,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宦官不为所动,但眼神却越来越森冷。
“你还知道你有老有少,还敢乱嚼舌根子。”
手随意的一挥,一名番子便跨前一步,手里一把短刀直直没入了这名说书先生的胸膛之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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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说书先生不经大脑思考就乱说话,却不知道这番话会造成多么严峻的后果。
什么叫朱文奎到任,就是来为民伸冤、还南京一片朗朗乾坤的。
这是绑架民意,是捧杀。
用这种手段来把朱文奎架的高高的,借着民心,来迫使朱文奎从严从重处理那群权贵子弟,从而得罪一大片朝廷重臣。
这就杀一个了?
其他的说书先生顿时吓得屎尿横流,有一胆小的,甚至被活活吓死。
一时间,恶臭与刺耳的哭喊充斥在这间巨大牢房之中。
“继续说。”
宦官的眼神移转到下一个人的身上:“谁能说出那人的相貌、体态等信息的,咱家饶他一条命。”
这些说书匠顿时叫苦连天。
夜半十分的事,找他们的人又身穿宽大的黑袍,哪能看得真切?
有耍小聪明的张嘴就开始编,说书的嘛,这点临场发挥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十几个人的说词完全一致。
什么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而且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十几个人补充之下说的可谓是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
“那就是说,你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了。”
宦官呵呵冷笑起来:“你们每个人都是在四日前当晚亥时前后遇到的这名神秘人,也就是说,这位神秘的财主在短短两刻钟内,横跨了整个南京城找到你们,好家伙,这份轻功可真是不得了。”
宦官有些累了,一挥手:“都砍了吧。”
“公公饶命啊!”
其中一人许是被死亡刺激到了,陡然高呼起来。
“公公,草民想起来了,当时那人掷信的时候,那人手自黑袍中伸出,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借着月光的惊鸿一瞥,草民看到了他的右手虎口处有层层厚茧,而且手背上有一处刀疤。”
“胡说八道!”
宦官反而勃然大怒起来:“夜色漆黑,纵是有朦胧月光,肉眼岂能看得如此真着,你拿咱家当傻子是吧,那就别怪咱家不能给你痛快了,割了他的舌头。”
“是真的,真的。”
说书先生哭号起来,连连挣扎,不让番子靠近:“草民打小这眼力就是惊人,这牢里的灯光一样晦暗,但草民能看见,公公您的颔下右侧一指处,有一富贵痣。”
这话一说,宦官下意识伸手去摸,而后便沉默下来。
能有片刻,这名宦官猛然站起身来:“你活下来了,从今天开始进西厂。”
说罢转身就走。
身后,利刃破体的声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