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在外打仗,屠城本就是常事,难道为了一群奴隶的贱命,还要以此来问主将的罪责吗?
那将来外出打仗的时候,都把主帅捆起来吧,顺便也把嘴堵上,如何?”
战争本身就是杀戮的盛宴,无论是杀抵抗者还是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本质就是杀戮,既然不是一个民族,也非同一个国家之间的内战,两个阵营,从来不分对错。
“燕王是主审官,也是军旅宿将魁首,既然燕王觉得不算是问题,那就不算。”
双喜笑着看了朱棣一眼:“咱家只是把这纸上的问题一一核实一遍罢了,要不燕王您看一下,觉得哪些没必要讯问的,直接划掉?”
这番话怼的朱棣大为不满,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第三件事。”
见朱棣安静下来,双喜复又继续开口。
“今年初,你领军第二次征西南,攻略德里苏丹国,在大军开拔的时候,你却擅自离开中军,去了交趾点验军备。
定南侯,你虽然是西南七国联军的总指挥,但是,好像还没有资格想做什么做什么吧。”
“末将听说军备送到,有大炮,一时心痒,所以想去看看,一饱眼福。”
马大军的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也合乎他粗莽汉的性情。
“因为你的私自绕路,中军在榜葛剌多待了七天就为了等你,导致军情耽搁,大军动向被德里苏丹国获悉。
继而引发了德里苏丹马赫穆德向阿拉哈巴德增兵,并且有充足的时间召开总督会议,抽调了南方本用来防备巴赫曼尼的大军回援。
阿拉哈巴德一战,联军损失惨重,后虽克德里,但整军元气大伤,不得不放弃德里,在天竺,仅留下阿拉哈巴德一城之地。
咱家是个太监不懂兵事,但这一仗,联军损兵折将十余万,靡费的钱粮、军火无计其数,到头来只换回了一座城,甭管这座城的重要性是否如你所说那般重要,仅以战果论,可谓一塌糊涂!”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又是一颗炸雷,马大军结舌半晌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粗莽之人,猎奇心重,本就是常有的事,至于耽搁军情哪有孙公公说的这么严重。”
关键时刻替马大军解围的还是朱棣。
后者老神在在的说道:“二征西南的军报总参有留存,大军之所以在榜葛剌多待了几天,是因为暹罗的军粮输送不利,这件事的源头是能找到的,跟马大军看不看军备没有任何关系。”
“跟看军备没关系,但是跟简定有关系吧!”
双喜话头一转,语气森然阴冷。
“定南侯没事去交趾转悠个什么劲呢,还专门胁迫交趾布政使简定一道去军营,又是恫吓又是煊赫军威,随后点完军备的当日于河内,宴待交趾众官的筵席上,很是耍了一通威风,折了简定的面子。
甚至酒醉狂言,要简定的小妾陪寝。
哦对了,建文元年,定南侯还是原山地军百户的时候,简定是胡逆大将,领兵追剿山地军,可能马百户那个时候没少吃苦头是吧。”
汗水,开始沿着马大军的额头一点一滴滑落。
锦衣卫太可怕了!
风闻洪武朝,大臣在家里吃饭、出恭、睡觉,事无巨细都会被太祖皇帝察知,这些事都为锦衣卫加了一层令人望而生畏的神秘面纱。
但马大军从来没有看得起锦衣卫。
一群‘藏头藏尾’的老鼠罢了。
真到自己亲身体验一下,马大军才发现,在锦衣卫的面前,他这个所谓的权贵重将,就像一个被扒光的羔羊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皇帝还知道他多少事?
可能皇帝知道的事,连他马大军自己都忘了!
“还有很多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定南侯,你僭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审讯还在继续,两个时辰后,双喜志得意满的起身与三法司主官离开,牢房中,只留下马大军和朱棣两人,相视默言。
“好自为之吧。”
沉默许久,朱棣起身幽幽一叹。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能这一次,谁也救不了马大军了。
(这章算昨天的,今天还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