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长安街是大明的权贵街,这里一字排开住着在京的亲王和国公,朱允炆登基之后,又在这里加建了几座府邸供内阁辅臣居住,而临近西长安门位置的首家,被朱允炆批给了时任内阁首辅的暴昭。
后来暴昭致仕,这座府邸空了出来,杨士奇就搬了进去。
因此,这座占地将近五亩的宅院又被戏称为‘首辅大院。’
这个院子平素里是除了皇宫之余,南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了,用门庭若市都无法形容,杨士奇当政期间,这个地方是实打实的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即使在杨士奇受到牵连坐责撤职的这段日子,这个首辅大院也依然让人向往。
能混官场的没有傻子,被撤职的杨士奇并没有被责令返回江西老家,这座首辅的官邸也一样没有被收回,后继的郁新至今脑袋上还顶着暂代的虚称,所有人便知道,许是皇帝打算考量一下郁新的能力,又或许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弃用杨士奇。
有了这方面的可能性之后,在京的江西籍平素里还是没少往这地跑,虽然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
“我家老爷闭门思过期间,恕不见客。”
门房打着哈欠守在府们外冲盹,而后看到一块令牌后瞬间精神起来。
“大学士解。”
门房道了声稍待,急忙忙回转府里通报,没多久便跑回来恭恭敬敬的将解缙请进了府中,引领着后者直奔后院花园。
这会功夫,杨士奇正忙着刨地种菜呢,他的儿子杨稷在一旁帮着下手。
“阁老好生雅兴啊。”
这一声阁老叫的杨士奇连连摆手:“这里除了你可没有第二个阁老,不要乱喊,让外人听到又该嚼舌根子了。”
“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而后解缙便跟在杨士奇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书房处而走,那番姿态,仍然是极其谦逊。
“临近中秋,陛下给内阁放了假,今天不该我当值,便想着来给阁老您送点月饼。”
“大绅有心了。”
书房内,杨士奇给解缙倒上茶水,道了声谢。
“这长安街上没有闲人,大绅今日来杨某府上总会被人看到,影响很不好啊。”
“能有什么不好的,还怕贼惦记不成。”
解缙这话说的杨士奇眉头一皱,他觉得解缙的状态似乎有些飘?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解缙这人动辄就这么轻浮于事,早晚要吃大亏啊。
“听你这意思,郁敦本稳不住了?”
见杨士奇一语中的,解缙顿时嘿嘿笑了起来:“阁老慧眼如炬,佩服。”
“你太小看他,又或者说太高看这次肃贪了。”
杨士奇不屑一笑,向解缙说道:“你所看到的朝局不稳,那都是一群杞人忧天的京官在杯弓蛇影罢了,地方税课司杀一批税官能动摇这个江山吗?
就算杀得是布政使、知府、县令这种真正切实民生的主官,地方也乱不起来,因为老百姓该干啥干啥,他们不乱,国家就乱不了,左右无非换一批干部,空怠一段时间的政事罢了。
南京眼下乱糟糟的,不是这次肃贪掉了多少脑袋,而是因为税课司牵扯到税收,而税收又牵扯到五年计划的核心,再过两年就到了一五的收官年,南京这群官僚担心完不成指标要黜落所以才奔走串联,希望劝皇上收收手,转移一下中央的重心罢了。”
解缙听得连连点头,但还是嘿嘿一笑说道:“这大局解某看不透,有杨阁老在就成,总之要不了多久,阁老您就要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