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这般的歪理邪说还有很多,这群受贿的官僚们拼了命的为自己辩解开脱,企图逃避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可怕惩罚。
事到临头的时候,他们才会后悔。
“贪污受贿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现在不仅脑袋要掉,这些钱也是一文都留不下。”
坐到这个首辅的位置上,郁新才切身感受到前几年杨士奇和第一任暴昭的压力,百官之首这个位置,绝不仅仅只是处理国事,如何打造一个良善守序的官场风气,才是真正难以做好的功课。
“如实上报吧。”
拿着这一摞写满了名字和罪状的奏本,郁新心头沉重的走进谨身殿,找朱允炆进行了汇报。
“律法就在脑袋上悬着,这种事不用跟朕汇报了。”
朱允炆连看都没有看这些奏本上到底牵扯了多少的官员,而是直接又推回给了郁新,向后者交代道:“这些官员整天把忠君报国挂在嘴上,说什么鞠躬尽瘁于国事,现在看来,他们鞠躬尽瘁是为了装腰包啊。”
文官集团的腐败和不争气,让郁新满头大汗,面对朱允炆的诘责,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进行辩解的地方。
查实的东西,铁板钉钉,郁新不心疼这几百颗脑袋,他在担心接下来的事。
这些官员没有进刑部大牢,而是进了锦衣卫的诏狱!
这势头,是要掘地三尺的继续挖下去啊。
哪个官员没有亲朋故友、同党同窗?
这样下去,势必会让文官集团元气大伤,然后,又会给‘那些’人以机会。
郁新所谓的‘那些’便是这几年势头鼎盛的新儒党和正在茁壮成长的宗勋二代、三代子弟!
新儒党发展党羽的路线是从基层寒门挖掘,甚至只要是识字的,不管对象是商人的孩子还是工匠的孩子,新儒党是一个都不放过,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而以传统科举、走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种传统路线,认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旧儒党,本身的根基那毕竟是几千年下来的,一直对新儒党都是呈碾压姿态,现在倒好,自己屁股不干净,又输一局。
至于宗勋集团。
郁新陡然便完全明悟过来,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那么朱允炆这个皇帝,在这次大案中扮演的身份,到底是为宗勋站台撑腰,还是本身就有打算着手清理这天下的官员呢?
“古时候关云长刮骨疗伤,因为毒入骨髓,刮骨虽痛然能活命。”
朱允炆的脸上毫无表情,语气淡然的说道:“现在我大明虽未到毒入骨髓的地步,但贪腐这种毒,你不在他毒发之前清理掉,他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清廉的官员看到身边腐败的官员没有得到惩处,享受着贪腐来的金钱所带来的物质享受,那么他们的官心也会受到蛊惑和动摇。
如此一来,贪腐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就会为了活命,抱成团躲避律法、监察和惩罚,对抗中央的政策,到那个时候,就国之不国了。”
郁新唯唯诺诺的应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告辞。
步伐显得极其沉重。
等郁新离开之后,朱允炆才黯然一叹。
郁新的能力更多还是体现在抓国家财政和发展规划上,对于官场上的生态建设,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他兴致勃勃的想要搞掉杨士奇,但自己又没有这个能力坐稳屁股下的位置。
眼下这糜烂一片的烂摊子,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找朱允炆这个皇帝来探口风,试探这次清查的力度,而不是想想如何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梳理政局。
就算这些都不提,你身为堂堂内阁首辅,哪怕是个暂代,也要有点血性,对宗勋集团进行反击,不能光想着怎么少挨打啊。
“这段时间,朝中不少江西籍的官员都找过杨士奇,但都被拒之门外。”
双喜向朱允炆奏报着西厂探查来的情报:“随后这些人里面,或多或少都拜访过郁新。”
“这杨士奇倒是聪明。”
朱允炆呵呵一笑,拒之门外,撒手不管。
如此一来,杨士奇在江西籍官员心中的威望势必会受到挫折,将来就算起复,这些官员也就未必会继续拿杨士奇当领袖了。
江西党的分崩离析已经近在眼前。
“把顾语给朕召来。”
朱允炆点了自己小舅子的名字,他得好好跟这位安定伯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