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说的极其客气,但马恩慧却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那个她感到陌生的建文皇帝又回来了,那就是冷静!
“朕想知道,昨晚皇后为什么不拦一下呢?”
迎上朱允炆的目光,马恩慧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略带了一丝勉强。
“陛下昨夜醉了,妾不敢横阻,担心陛下龙颜大怒,这事态反更加严重。”
朱允炆微微颔首。
这解释倒也说的过去,没有人能够劝住一个喝醉酒的人,尤其是这个喝醉的人拥有乾纲独断的特权和地位。
你越是劝,反而只能起到相反的恶性激将的作用,这一点,朱允炆那是深有体会。
昨晚他就是因为听到徐仪华带着徐妙锦去了坤宁宫,才一怒之下派双喜去‘请’的徐妙锦,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羞辱。
什么时候这大明,皇后比皇帝还大了!
醉酒的人总是这么不可理喻,幼稚简单的宛如一只发情的野兽。
如果自己昨晚不是烂醉如泥,马恩慧强行留人,他朱允炆还真能恼羞成怒之下跑到坤宁宫这带人,倒时候反而更加弄得鸡飞蛋打,遍地狼藉。
但就是因为这个解释具有合理性和逻辑性,所以朱允炆才会觉得不对劲!
人从皇后宫里接出来,当着自己的原配的面点别的女人侍寝,而皇后在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前提下,却连拦都没拦一下,怎么听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个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会在那个时候考虑到这些附和逻辑解释的事情吗?
那如果马恩慧连这些都能考虑到的话,她会考虑不到徐妙锦的身份所可能带来的影响吗?
尤其是在徐仪华这个正牌燕王妃,他朱允炆亲四婶还在的时候,起码也应该来一趟乾清宫,拦阻一二,而不是放任不管,看着徐妙锦被带去给朱允炆侍寝。
“皇后你应该是认识徐妙锦的吧,就那个被朕醉酒召去侍寝的女人。”
朱允炆感慨一声:“这女人可不简单,她是徐辉祖的亲妹妹,是朕四叔的妻妹,别看比朕还小,辈分可比朕长一辈,朕差一点都不知道该以何面目视魏国公,视四叔了。”
“朕昨晚要是睡了她,朕何以自处,四叔何以自处,徐家何以自处,而后,宗亲何以自处、武勋何以自处!”
马恩慧的眼皮猛烈跳动起来。
“朕差点就是弥天大错,差点就成了无道昏君,以前朕翻看史书,看前朝的君王有爱自己儿媳的,还要爱先皇考妃嫔的,甚至还有纳自己姐妹、侄女的,当然,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添水、饮茶。
“朝野内外都说朕是一个圣君,但也是一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皇帝,说朕是雄猜之主,已颇有太祖神韵。
你说朕要真纳了徐妙锦为妃,徐家人还有脸在朝为官吗?徐辉祖这个人朕了解,他是一个大忠臣,但也是一个重家的人,当年四叔想要谋反他还要护着徐仪华的周全。
到时候君臣暗生龃龉之事,徐家又攥着兵权,朕杀还是不杀呢。”
马恩慧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了汗珠,耳边仍然是朱允炆的念叨声。
“动了徐家,徐仪华,朕的这个四婶怎么自处?她的丈夫可是大明的燕王,是总参谋长,是武英殿大学士,是宗人府宗正!
好家伙,朕的心头大患呐,宗亲、武勋,这是要朕自斩?
君王无道,秽乱人伦,贪了自家婶婶妹妹的美色,还要无罪去兴杀戮,搞诛连,啧啧,朕这个名声呐,臭不可闻!”
事情的逻辑并不难推理,因为自己召徐妙锦侍寝的事太过于顺利了。徐仪华是个聪明人,她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她选择带着徐妙锦去皇后这里避难,但她忽视了一个醉酒皇帝的狂妄,也没有想到身为皇后的马恩慧连管都懒得管。
“别怪朕想得多,前段时间这朝中的文官集团才刚跟宗勋打完擂,可别让国舅做了别人的马前卒,听了不该听的废话。”
说道这里,朱允炆目视马恩慧。
“朕对于后宫这一块一直不管,不想横加干涉,因为后宫冷清,朕又忙,希望皇后还有其他几个妃子的家里人能多来往,陪你们说说家里话。
但说家里话就行了,其他的话少说,诸如文臣百官都支持立嫡立长,唯担心什么宗勋势大,恐尾大不掉,可能会干涉立储之类的,好吗?”
握了握马恩慧的手,朱允炆便站起身。
“不过昨晚的事还算给朕提了一个醒,告诉朕,就算是皇帝也要时刻保持着自制力,不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