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合着她递来的水把药给吃了,表情像是押往刑场的死囚犯。章瑾觉得好笑,又不好当着他的面笑出声,只能目视前方,忽略那些胡思乱想。他似难受,吃过药后微微阖上眼睛。
回到家,才知道韩素带着洁洁出去散步,屋子里玩具扔的满地都是。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难免不心烦意乱。
宋迟往沙发上一靠,语气略嘶哑:“能给我冲杯温水么。”
看在他是醉人的份上,章瑾没说什么,很好心地兑了一杯温水,加上蜂蜜。递给他之后,自己也坐下来,微低着头,轻轻揉捏小腿。心下感叹,逛街比上班还要辛苦。
宋迟谢过她,喝了几口,视线在她脚上打转,悠悠地问:“穿高跟鞋逛街,脚不累么。”
她眼波都没动一分,淡淡回道:“人矮了没办法。”
“你这身高标准了吧,今天这双鞋有十厘米?好像都到我耳根上去了。”记忆中的那个她,喜欢穿休闲鞋,交往时唯独两次看过她穿高跟,一次是陪他去参加一个商业性质的酒会,那晚她脚起了好几个水泡,最后还是他抱着走不了路的她离场,事后陆成章还拿这事儿取笑过他。还有一次是她的毕业晚会,她作为主持人,那晚她的脚同样起了水泡,未来一个星期都只能穿着宽松的拖鞋。
以至于结婚前,她忧心忡忡,对高跟鞋由心恐惧。那些天,他几乎要怀疑是她是不是换上了忧郁症。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事事依赖他以他为中心的女孩身上,转眼匆匆,回忆和现实碰撞。
他,已然走离她的世界太久,太久。
章瑾微微出神,很不争气地记起顾清雨曾对他们身高做出的那句评价。她说,如果你穿上7厘米的高跟鞋,你们就是最佳身高组合。
那时她美极了,幸福的差点儿找不着北。现在认真想想,觉得可笑。他们的最佳组合是在她穿7厘米鞋跟的基础上,这本身就是自欺欺人,结局倒也一针见血,她的梦碎裂很彻底。
她淡淡地说:“是吗,记不得了。”
宋迟微微睁着眼,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章瑾不自在,正要起身离开,他伸手扯上她衣角。
“还有事?”
“高跟鞋少穿几日吧,上班忙,又没时间去健身房,容易引发颈椎和脚趾疾病。如果非得穿,你可以放平跟鞋在办公室。”
章瑾挺惊讶,以为他不会注意,他忽然提起,章瑾有一瞬的措手不及。心,也跟着微微抖动。很快,轻微的涟漪速速抹平。她抿了抿唇:“我会注意的。”
“敷衍我没用。”他固执地不放手,眼睛微熏,似醉非醉。
章瑾哧然一笑:“敷衍你做什么,对我没好处不是么。”
宋迟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笑了笑。那笑容,竟夹了些许苦涩。章瑾想,也许是幻觉。她摇了摇头,去了卧室。
再次出来,他在讲电话,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语气很冷,还很不耐烦。她没想听,还是闪避不及,只听他说‘改天再约,周六的档排除……“
章瑾退回去,在卧室里蹭了半天,再次出来,宋迟靠着沙发睡着了。
屋子里温度稍低,她翻了张毯子给他搭上,他动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她打电话问韩素什么时候回来,那边说她和洁洁奶奶一起带洁洁,大概会很晚才回。
之后,章瑾考虑请保姆的问题。之前每次提起,韩素都不同意。她知道,韩素是担心钱的问题,现在既然有人愿意还欠款,且已还清,她暂时没打算和他清算,先的把家里不稳定因素排解。
宋母虽乐意带洁洁,章瑾知道,他们碍于她和宋迟如履薄冰的婚姻,不敢有所动作。而且,宋母身体不好。越这样想,越觉得请保姆可行性高。
晚餐叫了附近溢香厅的外送,又把屋子里外打扫干净,最后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休息。而沙发上那个人,越看越可恶。
外送来时,她不想动,伸腿不客气地踢了宋迟几脚。他醒来,睡眼迷离,茫然问道:“怎么了。”
那口气,似他们没任何裂痕和好如初。章瑾没心情去计较这些,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睡一觉。
见她皱眉,他重复:“怎么了?”
“去开下门,外卖。”
宋迟没说什么,睡意未退,慵慵懒懒地开门,结果他的一张票子找不开。章瑾坐着不想动,也没想太多,“我包里有零散的。”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要起来的意思。又看了看随手扔鞋柜上的包,没有迟疑,却在打开之后有一瞬的迟钝。摸出钱夹,抽出几张散钞。
这顿饭很安静,章瑾偶尔拿眼瞟他,他也古怪地回看她。章瑾很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也没往心里去。
饭饱,宋迟主动收拾清理,章瑾也乐得轻松,舒舒服服盘踞沙发上看新闻。心底却盘算着,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
所谓谈,无非是离婚问题。
宋迟一口咬定:“我不会离婚。”
早就料到了,她毫无意外,也没动气,也看清了,和他动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章瑾郁闷,为什么他们的时间总对不上,他想离婚时,她毁了离婚协议书,她想离婚时,他坚定的姿态挽回。
“你打算以后我们就这样过?”章瑾采取循序渐进劝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