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狱等你。”
地狱。
傅展白抬脚走进电梯里,门在眼前慢慢关上,显示屏上的数字飞快地跃动着。
当年的那个誓言在脑中萦绕……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离开的那一天。”
傅展白惨淡地笑了笑,从电梯里慢慢走了出去。
即便知道傅家当年有多对不起你,可是仍没有办法对可以预见的将来无动于衷。
如果你要报复,请全部冲我一个人来吧。
傅家还是你,本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在你眼中穷凶恶极的人,却是一直保护他的家人。纵使他们的方法不对,但出发点却是爱。
没有办法轻易舍弃任何一个,就只能选择这样……傅展白走出医院,微微仰头看向辽远的晴空,春日的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他决绝地疾步朝路边走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后直奔目的地。
沈珂。
因为知道你在地狱等我,所以明知最后是万劫不复,还是会欣然步入。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没有办法拯救你,那么……
我会甘之如饴地步入那个有你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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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城来到樱花林的时候,已经远远看见傅展白。金色的光斑,细碎的洒落在他身上,暖暖的,而风则轻柔的在周围吹拂着。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毛衣,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似乎发着微茫一般。他长身玉立,背对着他看着那棵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远远看去,竟与记忆慢慢重叠在一起。
当年,他也是用这样的姿势,在那里等着他的靠近。
无数花瓣飘舞着,落在了地上,厚厚的一层。傅展白估计也站了有好一会儿,肩头也落满了零星的花瓣。
霍东城仿佛着魔一般被蛊惑着朝他快步走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傅展白察觉有人伸手轻轻拂落他满肩头的花瓣,偏头朝那边望去,斜飞的剑眉下,黑眸里难掩惊讶。
他削薄的唇微启,声音里竟有微不可见的颤抖:“你来了。”
霍东城脸上的指印已经褪去,但还隐隐看得见痕迹。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神中无意识的动作,霍东城竟懊恼的避开傅展白了然的目光。
温馨和煦的阳光中夹杂着簌簌下落、飞旋着的落樱在他们身边纷飞着,两人修长挺拔的剪影在花瓣堆积成的地面上轻轻的摇曳,头顶的天空则是澄澈一片,湛蓝如洗。
霍东城做够了心理建设后,才好整以暇地走到树下,靠着树干抱臂瞅着傅展白,脸上讥讽与放荡不拘交错,眼中却冷漠非常。
“如果傅董是特意来找我道歉,那大可不必了。”戏谑的调子里却是掩不住的森冷,“人被狗咬了难不成还要反咬一口?”
“放手吧。”傅展白对他的讽刺像是全然不知,清朗的声音仿佛春日里那一弯清澈的湖水,清冷透明。
霍东城整个人怔住,讶异地看着傅展白。
傅展白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树下的霍东城,再一次清晰地对他说——
“沈珂,放手吧。”
哈哈……”霍东城怔愣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傅展白,你是特意过来讲笑话的吗?”
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他的反应,傅展白丝毫没有意外。
“你所做的没有意义。”他像是在陈述一样平淡无奇的事情:“但执意如此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
“没有意义?”霍东城气急反倒笑意更盛,他起身逼近傅展白。看着眼前不退不让的傅展白,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向树干,然后恶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紧贴着傅展白的身体,故意用腿蹭了蹭他,恶意地笑着:“那何为有意义?这样吗?”语毕他低头,凶狠地咬住他淡色的唇,狂风暴雨一般地进攻。似乎想以此打破他所有的冷漠。
后背被树干摩擦着,火辣辣地疼,傅展白却像没有痛觉一般,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抵抗也不迎合,任他动作。只是在霍东城退开少许的时候,轻声说道:“沈珂,够了。”
“够了?不够……”霍东城伸手拉着他,把他更紧得压向自己,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道:“傅展白,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没有结束。”
傅展白的手肘顶着他的胸口,似乎准备推开他。
“怎么?再狠狠给我一巴掌?还是更狠一点把我打进医院?”
傅展白顿时僵住,条件反射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
霍东城邪邪地笑着打断:“哦不,傅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远远不够,你比我想象中要狠心多了,这点小教训怎么能够呢?”
没等傅展白说话,霍东城笑着继续说道:“十年,傅展白你把我忘记的一干二净。就算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就是沈珂,但之后你怀疑后仍如此冷漠,甚至恨不得再也看不见我。现在如你所愿,我叫你滚出我的世界,别再出现。可你又不愿意,傅展白你说是你犯贱,还是我犯贱呢?”
看着身下那人瞬间煞白的脸,霍东城笑容更盛。
傅展白痛苦地闭上眼睛,颤声道:“沈珂,别再欺骗自己了。”
“过去你与我之间,早已算不清了。不管我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你这样,但终归是我对不起你。”傅展白强忍住内心澎湃的感情,睁开眼睛直视着他:“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再拦住你。但同样的,若你报复傅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傅展白长叹一声,决定把一切都说开:“你说在地狱等我,那我会下去陪你。但就算我最后挫骨扬灰,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在我活着的时候伤害我的家人。即便那个人是你,也不可以。”
霍东城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