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面颊微微抽搐,片刻后陡然转身,向王帐行去。
“母亲,为什么要回去?”
“阿娘有些不太舒服……阿迪拐,你去请那个唱歌之人来帐中,我有事情问他。”
阿迪拐答应一声,快步跑向曹朋。
而曹朋,此时也注意到了那女子的反应,于是歌声随之一变,“莫信人言,虺不如熊,瓦不如蟑。为孟坚补史,班昭才学,中郎传业,蔡琐词章,尽洗铅华,亦无缨格,犹带梅檀国里香……”
就见那女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母亲,你怎么了?”
阿眉拐娇声问道。
女子,已泪流满面。
“兀那汉家郎,你乱唱些什么?”
阿迪拐跑上前来,手指曹朋的鼻子,厉声喝骂道:“我阿娘让你过去,还不快走。”
“你阿娘是谁。”
曹朋故作迷茫的问道。
一旁有人给出了答案,曹朋心中大喜,只是在脸上,仍露出疑惑。
他示意韩德等人在一旁等候,跟着阿迪拐走进了一座大帐里。只见先前那女子,正端坐席间,云鬓梳理,挽成了一个汉家女的发式,正呆呆的看着曹朋进来。
“你,是谁?”
曹朋深吸一口气,“我是一个商人,封主家之命,前来草原寻找主家当年恩师之女。”
“你郡主家,又是何人?”
“敢问您,又是谁?”
女人静静看着曹朋,半晌后平息了情绪。
“蔡琐词章,尽洗铅华,亦无缨烙,犹带榆檀国里香
昭姬愧不敢当此称赞,十二载光阴,昭姬没有想到,故土尚有人还记得昭姬之名。”
曹朋沉静如水,凝视这席间女子。
塞上风霜,掩不住那份典雅之气。肤色略显得粗糙,仍留有当年那份动人。曹朋上前,拱手一揖,“在下曹朋,奉曹司空之命,特来塞上寻访蔡大家……
司空说:昭姬,当还家了!”
泪水犹如泉涌一般,蔡竣突然放声大哭。
连带着在她身边的阿眉拐,也哭泣起来……阿迪拐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曹朋的衣襟。
“你这个坏人,竟弄哭了我阿娘。”
这匈奴少年,俨然一头小老虎般,抓住曹朋的衣襟厮打。
曹朋伸出手来,一把将阿迪拐抓起来。少年的身体虽然粗壮,可是在曹朋手中,洗若无物。
“阿迪拐,休得无礼!”
蔡锬连忙止住了哭声,并呵斥阿迪拐。
“先生请放手,阿迪拐只臁…”
不等蔡稽说完,曹朋已经把阿迪拐松开,蹲下身子,一只手抵着阿迪拐的额头,任由那阿迪拐施为。
“蔡大家放心,我不会伤到他……裁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迎接蔡大家回归故里。”
回家?
这是一个令人悸动的词句。
流落塞上十二载,蔡琐曾无数次想过这个词,但结果却是……
她稳定住情绪,一手抱着阿眉拐,一手将阿迪拐搂在怀中,“孟德公已为司空哉?”
“正是。”
蔡锬扬起那种极具风韵的面庞,看着曹朋道:“可是,你准备如何带我还家?”
“我自当向左贤王恳请。”
“不!”
蔡琐突然大声道:“左贤王断然不会放裁母子返回。”
曹朋敏锐的捕捉到了,蔡琐用的是‘我母子”而不是‘我”历史上,蔡琐令一大污点,就是她在返还家乡时,抛弃了一对儿女口以至于许多人认为,蔡琐是那种心肠狠毒,不顾儿女的女人。可现在看来,她对儿女的爱,全无做作。
试想,刘豹放蔡璀回去,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可以放走蔡琐,但绝不可能把自己的骨肉也丢弃掉……只是,蔡琐的儿女在后来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史书里似乎没有记载口此次塞上之行,已经完全超脱出了曹朋所知。他能找到蔡琐,已经属于万幸,可想要在刘豹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一双儿女,恐怕并不容易。历史上,蔡琐为何抛弃儿女?真相已无人知晓。
曹朋看着蔡稽紧搂在怀中的兄妹,犹豫了一下道:“若蔡大家愿意返回,我当竭力,领他兄妹一同回还。”
蔡琐闻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当真?”
“曹某不才,既然说出了话,就断然不会反悔。
只是,在此之前,还请蔡大家再忍耐一二。我需观察一下状况,而后再做计较。
还请蔡大家,能看护好儿女,切莫被左贤王觉察。”
曹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暗中下定决心。
不管历史上,蔡琐是什么原因抛弃了儿女。可他现在既然来了,绝不能再使她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