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可说完,一抬头见慕晨轩淡然中透着冰冷的目光,也自觉冒失了,赶忙噤声。
她从小混迹于皇宫大内,自认办事老练圆通,谁知今日竟然冲动下几次忘了分寸,大失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水准。
“这个。。。”
她顿了顿,忙又把话圆转了回来:
“非是小人多事,只是慕家这次入京,不单是要论婚约之事,似乎三殿下出事,牵扯出了许多旧时恩怨。我忽然想到公子也姓慕,只恐怕受到牵连,还有一件事。。。”
她说着迟疑了起来,目光闪烁的,忍不住又看向慕晨轩,只见他正眉峰轻皱,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隐约的阴影。
董可长年习武,眼力惊人,这时灯光下看慕晨轩的眼睫毛,纤长而挺翘,更是根根分明,于静谧中偶尔轻轻的颤动,象脆弱的蝶翼,撩动得她心不禁阵阵酥麻,一时痴痴的盯着他,竟忘了说话。
慕晨轩当初乍听父亲提起自己母亲冤死之事,无异于五雷轰顶,从那以后,每每想到与李琮心的情缘,这都是他心里最过不去的那道坎,更是愁肠百结。猛然听到董可重提此事,竟是似乎其中大有问题,如何能不急于得知详情,只是他素来沉稳,又提防着董可,恐多生事端,才勉强压抑住想要追问的冲动。现在见董可犹豫吞吐,暗觉董可要说之事,定然关系重大,如何还能忍住不问。
他转头见董可那直直的目光,心中厌恶不已,却只是冷笑了一下,颇有自嘲之意,淡淡说道:
“有事但说无妨。”
董可因为紧张,声音不由的有些颤抖道:
“董可今日趟这趟混水,全是见公子孤苦,为公子着想,但求公子万不可让殿下知道消息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那样的话,董可送命不要紧,只怕再难帮到公子了。”
慕晨轩听她说完,忽然展颜一笑,虽然只是唇角处勾起一弯清浅的漩纹,在董可看来,却象一轮新月初升一样,只觉的眼前徒然亮了,一时魂都丢了,却不敢逼视,隐约听到他淡雅无波的声音:
“你如此用心良苦,我又怎么会不善待你呢?”
“是,是”
董可机械的答应着,心想只要能看他对着自己笑,就是死了又有何妨?她热血上涌,再不犹豫:
“小人刚得到消息,公子父亲的行程延迟了。”
慕晨轩一丝残留的微笑凝固在唇角,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才涩涩的吐出两个字:
“为何?”
他眼中瞬间流露的无助和焦虑,让董可大感懊恼,急忙说:
“消息来的突然,详情还不可知。”
她说着见慕晨轩黯淡失望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自责不已,忙接着说:
“我想新皇是决意要除去三皇女,可是她怎么说也是贵为皇女,其生父是伺候过先皇的人,若是不拿住她十恶不赦的罪证,恐引起非议,怎能服众。
三皇女谋反一事,名义上是交给了大理寺审理,可是大理寺没有传出过动静,倒是宫里内院偶有风声。当初的罗王君,如今的罗皇后,被三皇女诬陷,受刑时听过十指寸寸皆断,便是神医也回天无力。他吃过的苦,只怕常侍君和三皇女这次难免要都尝上一尝。
这人都是血肉之躯,时间一长,再硬的骨头也难保不吐点有用的东西,怕只怕公子的父亲的事情,也与此事有关,受到了牵连啊。”
慕晨轩听她说到这里,目光中难掩痛楚,口中喃喃自语:“都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