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怎么了?哪不舒服?”
被久别重逢的欢乐麻痹了的李琮心终于察觉到了慕晨轩的异样,他眼中无助和凄惶让她心疼。
象坚冰破洞,露出隐藏在深处柔软的暗流,她早就明白看起来坚强的他内心敏感脆弱。以前他在睡梦中惊醒时,总会流露出这样迷失小孩一样的眼神,只一瞬间,就会被他强装镇静的敷衍过去,然后他又会是那个似乎永远淡定的慕晨轩。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咬着和脸色一样苍白的嘴唇,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轩,发生什么事了?”
李琮心不安的叫了慕晨轩一声,很自然的去揽他的肩头,胳膊在碰触到他后背的时候,他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你的背怎么了?”
李琮心扒着他的衣领想去查看,他却受惊一样的向后退去。他这一挣,衣领被李琮心猛的扯下了肩头。
他的烫伤处怕孙氏察觉,也没有好好的上药,只草草的用白布带包了一下,本就有些感染,刚才在梦中的挣动已牵动了伤处,流出脓血来,与布带沾连在了一起,这时候被猛然一扯,布带脱落,他一声闷哼,脸色煞白,额头密密都是细小的汗珠。
他咬牙硬忍着,慌乱的整理着衣领说:
“没事。”
勉强笑着,可是眼睛里的不安惶恐却无法掩饰。他越是这样,李琮心越担心。
“既然没事儿,让我看看怎么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看他象炸了毛的猫一样,她顾意放缓了语气,往他身边凑了过去,没想到手刚一搭上他的肩头,就一下子被他推开,那一下子又快又猛,她没注意差点被推下床去。
“别碰我!”
他紧张的瞳孔都收缩了起来,不均匀的急促的喘息着。
李琮心皱起了眉头,坐在床沿没有动,等了很久,见他的身体不再紧绷着,渐渐放松了下来,才说:
“轩,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隐瞒,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是。”
这个是字他说的很快,尾音震颤着,仿佛说出来的时候有千钧重,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黯无生气,象结了冰的海。
他的眼神那么的熟悉,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从心底蹿起,那被她刻意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过往又恍惚在眼前浮现。
“别说了。”
李琮心嗓子干涩,象喃喃自语一样,带着哀恳。
可是他结了冰的黑眸仍旧寒气逼人:
“我不能嫁给殿下,我想退亲。”
“你说什么?”
心口如遭雷击,李琮心失控的紧紧的攥住慕晨轩的手腕,而他不再试图挣脱,放弃的任她将他拽到身边,扯下衣衫,背上的烙印赫然出现在眼前。仍然红肿的烙印渗着血迹,巴掌大的瑄字清晰可见。
李琮心赤红着眼睛,握住他的双肩,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她给你烙上去的。”
慕晨轩半裸着肩,僵硬的坐着没有说话。
停顿了一下,李琮心忽然收紧了手,眼眸颤动:
“还是。。。你要她烙上去的?”
她说完直看进他幽暗的眼眸深处,连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仿佛生死就系于他的答案上。
他的眼眸在一刹那一片死寂,抬起长长的眼睫,他勾唇笑了,凝固的空气又流动了起来,他的声音淡漠的象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是我让她烙的,我是一直都在瞒着你,其实我心里忘不了她,当初迫于无奈才答应和你的婚事,只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住口!”
脑中的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咔的一声就这么断了,李琮心只想阻止他继续下去,她觉得他再多说一个字,她偏得杀了他不可。完全没加思索,一个耳光狠狠的掴在了他的脸上。
慕晨轩被打的偏过了脸,苍白的脸颊上一下子肿了起来,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伏在床上,止不住的身体颤抖,不敢看向李琮心,继续着残忍的话:
“与其痛苦一生,不如及早了断。我会去向皇上表明心迹,承担罪责,还有我姓慕不姓赵,若不是因为与殿下的亲事,也不会做赵家的公子,我自会请求皇上赐还我本姓。。。”